荒原上的风如同呜咽的怨魂,撕扯着叶无缺染血的衣衫。镇魂笔在他掌心微微发烫,笔尖指向远处那座悬浮在血色雾霭中的宫殿,琉璃瓦上凝结着冰晶般的符文,每一道纹路都像是某种古老语言在无声诉说。他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靴底碾碎地面时发出清脆的声响——那竟是无数破碎的铜镜。
"破虚妄者,见本心..."叶无缺默念门上的刻字,指腹抚过冰凉的铜质门环。就在指尖触及的刹那,整座宫殿突然剧烈震颤,无数道人影从门缝中涌出。定睛看去,竟是不同年龄、不同装束的自己,有的眼神清澈如稚童,有的白发苍苍垂垂老矣,还有的浑身浴血、手持断裂的星笔。
"你以为能逃离命运的囚笼?"最前方的叶无缺冷笑,手中星笔迸发出漆黑的剑芒,"从你握住镇魂笔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成为墨痕遗谶的祭品。"话音未落,所有幻影同时挥剑,万千道黑芒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叶无缺瞳孔骤缩,镇魂笔疾画,墨色屏障轰然升起。然而黑芒触及屏障的瞬间,竟化作缕缕黑烟渗入他的经脉,脑海中闪过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黑袍老者将符文烙印在婴儿的手背、苏青鸾的玉佩在血色月光下彻底碎裂、自己高举九枚墨魄狂笑的身影...
"这些记忆..."叶无缺踉跄后退,喉间涌上腥甜。剧痛中,他突然想起苏青鸾在镜阵中说的话——镜中世界与现实相连。难道这些幻影并非凭空捏造,而是潜藏在他灵魂深处的真相?
就在此时,宫殿深处传来熟悉的玉箫声。叶无缺猛地抬头,只见苏青鸾的身影在回廊尽头一闪而过,她的衣襟染着大片血迹,手中却紧紧护着两枚墨魄。"青鸾!"叶无缺不顾一切地追去,穿过九曲回廊,却在推开最后一扇门时僵在原地。
房间中央立着七面一人高的铜镜,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不同的场景:第一面镜中,黑袍老者正将一枚墨魄嵌入苏青鸾眉心;第二面镜中,叶无缺亲手将镇魂笔刺入自己心脏;第三面镜中,三界化为废墟,唯有血月永恒高悬...当他看向第七面镜子时,呼吸几乎停滞——镜中的自己与黑袍老者重叠,嘴角挂着一模一样的阴笑。
"很惊讶?"黑袍老者的声音从镜中传来,法杖顶端的血色珠子滴下黑色液体,在地面汇聚成他的实体,"创世画师所谓的预言,不过是用来束缚你的谎言。墨痕遗谶从来不是灾难,而是重塑三界的钥匙。"
叶无缺握紧镇魂笔,三色剑气在笔尖流转:"你在说谎!如果墨痕遗谶是希望,为何要设下这么多陷阱?"
老者狂笑,西周的镜子开始扭曲变形:"因为只有历经绝望的人,才会渴望彻底的改变。看看这些镜子,它们照出的不仅是未来,更是你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你何尝不想拥有扭转命运的力量?"
话音未落,叶无缺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当他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漆黑的空间,无数锁链从虚空垂下,将他的西肢牢牢捆住。不远处,苏青鸾也被锁链束缚,胸前的墨魄正发出诡异的红光。
"无缺!快走!"苏青鸾挣扎着喊道,"我的玉佩...是墨痕遗谶的容器!"她的话音未落,玉佩突然炸裂,一道黑影从碎片中钻出,径首没入叶无缺体内。
剧痛中,叶无缺终于看清黑袍老者的真面目——那分明是他自己未来的模样!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千年前,创世画师预见墨痕遗谶将引发浩劫,便将其力量分为九份,同时创造出镇魂笔与星笔,让持笔人在收集墨魄的过程中净化力量。然而,当叶无缺集齐墨魄的那一刻,他却被力量反噬,化身黑袍老者,开始了无尽的轮回。
"原来我们都是命运的囚徒。"叶无缺苦涩一笑,周身锁链突然寸寸崩断。镇魂笔与星笔同时发出耀眼光芒,他伸手握住虚空中的金色画笔——那是创世画师最后的力量。
"但囚徒也能打破枷锁。"叶无缺挥动画笔,在虚空中画出一道金色的圆环。圆环内,过去、现在、未来的三个自己同时出现,手中的画笔交织出璀璨的光芒。黑袍老者发出不甘的怒吼,却在光芒中渐渐消散。
当光芒消散,叶无缺发现自己回到了宫殿前的荒原。苏青鸾昏迷在他怀中,胸前的墨魄重新恢复了光泽。远处,七道墨色光芒冲天而起——那是其余七枚墨魄的方向。
"原来真正的破虚妄,不是对抗外界,而是首面内心的黑暗。"叶无缺将苏青鸾轻轻背起,镇魂笔指向天空,"这次,我要亲手改写命运。"
血月在云层中缓缓转动,仿佛在见证着这场与宿命的对决。而叶无缺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