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澜和沈确还是以一种极其尴尬的模式相处着。
沈氏集团与合创广告的合作项目第一阶段圆满完成,沈确在悦江南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庆功宴,邀请两家公司参与项目的全体成员共同分享这份喜悦。
包厢里灯光柔和,林静澜刻意选了个离主桌最远的位置坐下,与许久未见的苏晓晓、赵乐妍等人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衫裙,妆容清淡,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衬得整个人多了一份温婉。
林静澜的目光始终避开主桌方向,那里坐着沈确,他正与几位沈氏员工谈笑,偶尔举杯,神色从容。
赵乐妍凑近她,压低声音道:“你和沈总怎么回事?总感觉你们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苏晓晓也附和着:“对啊静澜姐,沈总今晚往这边看了至少五次。”
林静澜的手指微微捏紧了酒杯。
“哪有。”她迅速否认,声音却比平时高了一个调。
“是吗?”赵乐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显然不信,正要说什么,黎主管己经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静澜,怎么坐这么远?”
黎主管今天特意做了发型,穿着一袭红裙,香水味浓烈刺鼻,脸上堆着笑容,眼睛却不断往主桌方向瞟。
“沈总在那边呢,你作为项目核心成员,应该过去敬杯酒。”
不等她回应,黎主管己经挽住她的手臂,半拉半拽地带她往主桌走。
“沈总。”黎主管谄媚地笑着,拉着林静澜走到沈确身边,“这次项目多亏您提携,静澜跟着您学到不少,我们公司也跟着沾光。”
沈确转过头,目光在林静澜脸上停留,他的眼神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黎主管用手肘轻轻推了她一下:“快,敬沈总一杯。”
林静澜握着酒杯的手腕有些发抖,杯中的红酒微微晃动,她张了张嘴,还未出声,沈确己经抬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杯沿。
“辛苦了。”他只说了这三个字,然后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放下杯子,视线却仍停留在她脸上。
林静澜愣住了,随即也喝完了杯中的酒,酒液滑过喉咙,带着微微的灼热。
她刚放下杯子,沈确己经移开目光,转向身旁的人继续交谈,仿佛她不存在。
黎主管似乎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样,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拉着她离开了。
林静澜回到座位后,包厢的喧闹声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
她机械地夹着盘中的食物,却食不知味,赵乐妍几次找她说话,她都只是勉强笑笑应付过去。
她借口去洗手间,想暂时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走廊的灯光比宴会厅暗了许多,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林静澜从洗手间出来,正低头整理着领口,一抬头,却在镜子里对上了沈确的视线。
他就站在洗手台旁,修长的手指撑在台面上,领带微微松开,镜中的目光沉沉地锁住她。
林静澜脚步一顿,心跳骤然加快,但面上仍维持着平静,若无其事地走到他旁边的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
水流哗哗作响,她低头洗手,却仍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灼热而压抑,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笼罩。
她关掉水,抽了张纸巾,刚想转身离开,沈确忽然开口:“林静澜。”
她的脚步猛地停住,攥紧了手中的纸巾。
沈确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像是敲在她心上,她下意识后退,首到后背抵上冰凉的洗手台,退无可退。
他站定在她面前,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冷冽的木质香,将她包围。
林静澜屏住呼吸,不敢抬头。
沈确抬手,指节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
“害怕了?”他嗓音低哑,带着几分醉意,“还是……讨厌我?”
林静澜睫毛轻颤,喉咙发紧:“沈总,你喝多了。”
“沈总?”他低笑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讽刺。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却又在下一秒松开,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林静澜如蒙大赦,立刻侧身想要离开,可刚迈出一步,沈确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静澜。”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压抑的情绪,“我到底该不该放过你。”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一时分不清他话里的意思。
沈确盯着她,眸色深沉,片刻后,他敛了神色,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这周五,把下一个项目的企划案发到我邮箱。”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而疏离。
林静澜站在原地,指尖发凉,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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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部门例会上,林静澜站在投影仪前汇报方案,她的指尖轻点翻页器,将最后一张数据报表展示完毕。
“以上就是新项目的完整方案,各位有什么问题吗?”
林静澜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会议桌尽头,看见沈确靠在高背椅里,黑色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肩线,修长的手指间转着一支钢笔,眼神却落在她身后的数据图表上,全程没有看她一眼。
“今天就到这里。”沈确突然出声,钢笔“咔嗒”一声扣在桌面上。
人群鱼贯而出,她低头整理文件,忽然听见身旁的同事小声嘀咕:“沈总最近怎么怪怪的……”
林静澜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没有接话。
而周叙白像是和林静澜达成了某种默契,每周五晚都来接她下班。
林静澜走出旋转大门时,那辆黑色轿车必定停在出口五米的地方,今天也不例外。
“今天想吃什么?”周叙白为她打开副驾的门。
“上次那家西餐厅的牛扒你说不错。”
“今天……”,她转了转眼睛,“突然想吃川菜。”
周叙白微微蹙眉:“你胃不好。”
“今天下午喝了甜的,现在就想吃点辣的。”
周叙白宠溺一笑:“好,听你的。”
林静澜降下车窗,感受着微凉的晚风,恍惚听见高处传来玻璃杯重重搁在桌面上的声响。
但十二楼太高了,什么声音都传不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