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梅站在江缘舱室冰冷的合金门外,素白长袍的袖口下,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黑塔那句“魔法吟唱准备好了?”如同淬毒的楔子钉入脑海,但真正搅动深渊的,是监控画面里江缘揉着太阳穴抱怨虫影的低语——那比千刀万剐更致命。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死水般的灰败被一种的幽光取代。
褪去丧服般的白袍,指尖划过储物环,取出的并非惯常的防护服,而是一个流淌着星月光华的冰晶方匣。
“咔哒。”
匣盖开启的瞬间,清冽的辉光如同实质的液态月华,溢满了舱室角落。
光华中,一件华服从虚无中缓缓凝聚成型。
基底是星河深处最纯粹的墨色天绒,深邃到仿佛能吸走所有星芒。
然而,真正夺人心魄的,是那游走于墨色之上的“纯美”——它并非色彩,而是跃动的概念本身。
是凝聚成星河纱幔的“柔”,是淬炼为霜雪蕾丝的“净”,是流淌在裙摆褶皱间的“永恒”低语。
它不是织物,是星神遗落的诗歌。
她将这件名为【伊德莉拉】的纯美造物披上身。
墨色天绒包裹住她过于单薄的身形,星河纱幔沿着肩头流泻而下,在腰间被一束纤细的“永恒”之光系住,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收束线条。
霜雪蕾丝覆盖着锁骨与心口,其下的肌肤在绝对纯美的映衬下,透出一种非人般的、易碎的冷玉光泽。
裙摆拖曳处,无形的力场搅动空气,脚下细碎的浮尘自动排开,形成一片绝对洁净的领域。
清辉无声流淌,她站在光里,墨发垂落,眼睫低垂,仿佛一尊被信徒从湮灭纪元中打捞出的、不容亵渎的神祇雕像。
心中那片冻土被某种灼热的洪流轰然冲垮。
被“伊德莉拉”加持的纯美命途之力,此刻成了催化情感的狂暴溶剂!
愧疚不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滚烫的熔岩。
占有欲不是阴影,是刺破苍穹的光剑。
连那点被强行压制的、来自“繁育”本质的偏执也苏醒了,嘶吼着要扎根进眼前这个人的灵魂最深处!
无数种极端情绪在纯美的容器里疯狂对撞、爆炸!
阮梅深吸一口气,墨色天绒下的胸腔剧烈起伏,裙摆的清辉随着她的喘息微微摇曳。
她抬手,指尖碰到冰冷的合金门,推开门扉的刹那,墨色裙摆拂过门槛,扫去最后一点尘埃,如同神明踏足污秽人间。
门内。
江缘正陷在沙发里,手里捏着一张微微泛黄的全息相片,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照片中,那个失忆前的“他”——笑容张扬,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没心没肺。
正大大咧咧地张着双臂,一手用力搂着黑塔穿着哥特裙的纤腰,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搭在阮梅清冷的肩头。
黑塔一脸挑衅的笑,头枕在他肩上;阮梅看似面无表情,但微微侧向他的身体和眼底那点细微的光,都泄露着默许。
背景是某个充斥着流光与巨大机械花卉的庭院,美得不真切。
“左边搂个魔女,右边抱个仙子……靠,失忆前的我玩这么大?”
江缘捏着相片边缘用力晃了晃,试图把脑海里那嗡嗡响的杂音和眼前这张“人生赢家”画面联系到一起。
“代价呢? 这福气后面跟着多高的账单?”
他想细看照片里阮梅那点微光背后的情绪,可视线一接触她照片中的脸,被菌丝啃噬的幻痛就立刻在大脑皮层下复苏,密密麻麻的复眼幻象与节肢蠕动的沙沙声几乎让他把相片甩出去。
“妈的……”
他烦躁地揉着太阳穴,那里确实又传来熟悉的、细密如虫爬的扰感。
“黑塔这破地方,消毒水都杀不干净幻觉吗?”
就在这时,墨色的裙摆无声滑入了他的视野边缘。
纯美的清辉驱散了室内过于冰冷的医疗灯光。
江缘下意识地抬头——
时间在那一刻被冻成万年冰晶。
墨色的天绒沉静如子夜,流动的星河纱幔倾泻而下,霜雪蕾丝下露出的锁骨如同冰川雕琢的艺术品。
但真正夺走江缘所有感知的,是那件衣物本身逸散出的“概念”——它让他忘了“虫蛀的脑子”,忘了“福气账单”,甚至忘了眨眼。
眼前的阮梅不再是那个穿着防护服、眼睛死寂的疯狂科学家,也不是冰原照片里清冷带笑的“仙女儿”。
她是刚从“纯美”神殿中走下的概念本身,是“柔”、“净”、“永恒”的化身,美得……令人恐惧。
“小缘……”一声低唤,带着前所未有的、几乎可以称之为“生涩”的颤抖,打破了冻结的死寂。
阮梅向他迈近一步,星河纱幔拂过空气,带起微光涟漪。
她微微垂着头,睫毛在清辉下投射出蝶翼般的紧张,脸上罕见地泛起不自然的红晕,竟真带出几分少女般的羞涩感。
这在一个曾主导虫巢实验、差点把他喂虫子的女人身上出现,简首比星核爆炸还惊悚。
“……我。”
江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仿佛被纯美的清辉堵住,大脑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
蛰伏在他胸口皮下、被强行压制的猩红菌丝脉络,在【伊德莉拉】那纯粹到极致的“生之美”的概念冲击下,如同被泼了滚油的干柴,瞬间爆燃!
无数细密的、带着诡异生命力的红丝线穿透江缘单薄的病号服,狂乱地舞动着,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散逸的纯美命途气息,然后疯了一样扑向阮梅!
那些红线无视距离,瞬间缠上她的墨色裙摆、星河纱幔、的冷玉般的指尖!
它们并非粗暴的侵犯,更像失散己久的触须终于找到了母体,带着某种病态的眷恋与渴求,密密麻麻地将江缘与阮梅连接在一起!
红丝上细小的吸盘吮吸着纯美的星芒,光芒闪烁的频率与阮梅激烈的心跳完全同步!
就在这红光与清辉交织、极度诡异又极致唯美的视觉冲击中央。
阮梅被发丝半掩的苍白脸庞上,那刻意维持的“羞涩”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狂热、偏执与某种献祭般哀伤的神情。
她颤抖着不知是因为缠绕的菌丝还是奔涌的情感伸出手,任由那些贪婪的红线缠绕上自己的手腕,指尖悬停,几乎要碰到江缘僵住的脸颊。
“我只能这样……补偿你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的诱惑力穿透红线舞动的窸窣声,每一个字都在清辉中凝结成霜。
“江缘……”
她念出他名字的瞬间,缠绕在身上的菌丝红光大盛,将纯美的清辉都染上一层妖异的霞色。
那双被红丝映照的眼底,翻滚的不再是死灰,而是燎原的业火,烧尽了犹豫与伪装。
“……你是我生命里,从始至终,最重、要、的、人!”
红丝蔓延的吸吮声如同某种亵渎神明的祷言,在这流淌着纯美的空间里,无声回荡。
江缘的视线被纯美命途的清辉彻底吞噬。
墨色天绒如子夜星河般裹住阮梅的身躯,流动的纱幔沿着肩线倾泻,在腰肢处被一束“永恒”之光收束,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那是蓝星东方水墨中走出的“柔”与“韧”的极致。
霜雪蕾丝覆在锁骨之上,其下肌肤透出冷玉光泽,与薄纱下若隐若现的腰腹曲线形成致命反差。
纤腰如柳枝承雪,却在侧腰处绽开半透明金丝梅花,花瓣随呼吸轻颤,似活物般勾缠视线。
裙摆拖曳过地面,浮尘自动退散,仿佛连空间都在为这禁忌的“纯美”俯首称臣。
她俯身靠近的刹那,墨色长发扫过江缘的手臂,发间一缕青黛挑染如幽夜萤火,晃得他心神溃散。
指尖抚上他胸膛的动作更像一场仪式:
兰花般纤巧的指节划过病号服,所经之处猩红菌丝疯狂窜涌,与裙摆星芒交织成妖异霞光。
她的眼波终于撕破清冷假面——玉色瞳孔深处燃着业火,睫羽低垂时如蝶翼覆雪,抬起时却似刀锋出鞘,将“仙姿”与“媚骨”碾碎重组。
唇瓣欺近的轨迹带着精密的诱惑,唇角微扬的弧度像实验台上计算好的试剂配比,多一分则艳俗,少一分则寡淡,此刻却正卡在摧毁理智的临界点。
“”唔…!”
江缘的惊呼被彻底封缄。
阮梅的吻并非温存,而是带着献祭般的决绝,舌尖撬开他齿关的动作如同破解最后一道基因锁。
菌丝在这一刻沸腾!
万千猩红细丝从江缘胸口炸裂,缠上她的颈、腕、腰肢,甚至贪婪地探入她微敞的领口,吮吸着纯美星辉。
她的身体在红丝缠绕下绷成一张弓,墨色天绒被勒出更惊心的凹凸曲线。
的胸线在纱幔下起伏如浪,紧贴他胸膛的柔软却带着玉石般的冷硬。
腰肢在红丝捆缚中凹出濒折的弧度,裙摆下骤然屈起的膝抵住沙发,将腿环上DNA螺旋纹路与金梅烙印进他眼底。
这是一场以身为饵的围猎——她用“纯美”为牢,诱捕他的血肉与惊惶。
“这补偿……?”
江缘在窒息中挣扎出声,指尖深陷沙发皮革。
“可还行?”
回应他的是阮梅骤然收紧的手臂。她松开唇,银丝混着血线垂落,喘息声烫在他耳际。
“不够吗?”
她染血的唇勾起惊心动魄的弧,手却猛地扯开自己肩头薄纱——
锁骨精致的不像话,极具诱惑力。
“我的生命,你的病灶……”
她抓着他的手贴在她的锁骨,菌丝在两人皮肉下共振狂鸣。
“要恨,就连着我的罪一起恨!”
沙发在纠缠中凹陷,相框里三人笑靥被震落在地。
黑塔在照片中搂着阮梅的脖颈,笑容张扬如旧,而此刻真实的阮梅却在江缘怀中颤抖如离枝残梅。
纯美清辉与猩红菌丝绞成混沌的茧,将补偿与刑罚、情人与仇敌、救赎与毁灭,彻底缝合成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