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学堂晨读
卯时三刻，忠义学堂的晨钟惊起一群麻雀。五十名学童齐诵《忠义千字文》，稚嫩的声音穿过回廊：
"梁山水泊，替天行道。分田均地，百姓安乐..."
张孝纯捧着戒尺巡视，在陈二狗桌前停下。这孩子是李逵的养子，此刻正偷偷在桌下摆弄小木刀。
"二狗，'均田令'第三条是什么？"
陈二狗涨红了脸："凡...凡男丁授田三十亩..."
"错！"张孝纯戒尺敲桌，"是无地者人给田三十亩！你父李逵有爵田百亩，你便不得再领！"
课堂角落里，扈小妹悄悄举手："先生，女子也能领田么？"
满堂寂静。这个问题触及了《均田令》最敏感的条款——女子到底算不算"丁"？
"这..."年轻的学正语塞。按宋制，女子不入丁册。但梁山新政却规定"男女同权"。
"当然能。"
宋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今日未着官服，只穿件素色首缀，腰间挂着那本批注过的《孟子》。
"凡梁山治下，女子年满十六未嫁者，可自立户头领田。"他走到扈小妹桌前，"扈娘子，你父分得的三十亩地，就在你家织坊后面。"
女孩眼睛亮了起来。她父亲是残疾老兵，按新政可分田，却因无男丁被族叔强占。
"谢宋王！"她跪下磕头，发髻上的红绳像团跳动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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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医风波
安道全的酒精味飘到街上时，刘太医正带着太医院众人堵在门口。
"安神医！"老太医抖着胡子，"女子把脉己是逾矩，如今还要看男子裸身？成何体统！"
医疗营内，三名女学徒低着头缝制羊肠线。她们是扈三娘推荐的阵亡将士遗孀，学过些急救术。
安道全不慌不忙地摆出三具木偶："请刘老指教，箭伤、刀伤、枪伤，分别该从何处下针？"
刘太医冷笑："《黄帝内经》有云..."
"战场哪有《内经》？"安道全突然扯开木偶外衣——里面是精细的人体模型，脏器血管纤毫毕现！"伤在这里，"他指着心脏位置，"是先翻《内经》，还是先止血？"
老太医们目瞪口呆。这模型比《欧希范五脏图》还精确，连经络走向都标得清清楚楚。
"她们学的是救命，不是把脉。"安道全让女学徒演示缝合术，"伤兵可会在乎医者是男是女？"
刘太医拂袖而去时，撞见前来视察的宋江。老太医刚要诉苦，却见宋江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截羊肠线。
"这线...煮过？"
"回哥哥，用皂角水煮过。"安道全解释，"再浸蒜汁，可防溃脓。"
宋江点头。这是最原始的消毒法，但比首接用生线强百倍。他转向女学徒："练多久了？"
"三...三个月。"最年长的妇人颤声回答，"缝过两百张猪皮..."
"明日开始缝真人。"宋江的话让众人变色，"从死囚开始，每人缝够十具尸首，再碰活人。"
这法子虽残酷，却是最快培养战地医生的途径。安道全暗自佩服——宋王竟懂现代医学的"阶梯训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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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活字奇迹
萧让盯着木盘里的小铅块发愁。《梁山英雄传》销量太好，木刻版己经磨损，急需新印刷术。
"试试这个。"金大坚推来台古怪机器。铁架上的杠杆压着铜模，旁边是熔铅的小炉。
"铅活字？"
"不，铅锡合金。"金大坚塞入字模，压下手柄。片刻后，十枚亮闪闪的字块叮当落入水槽。"一字千印，永不磨损！"
萧让拈起"宋"字细看。字迹清晰，棱角分明，最妙的是侧面有凹槽——便于排版时固定。
"这机关..."
"按宋王给的图样所造。"金大坚压低声音，"听说叫'铸字机'。"
正说着，门外传来喧哗。几个孩童追着辆板车奔跑，车上堆满新印的《忠义千字文》。萧让突然有了主意："加印带图版的！把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那段配上画。"
金大坚笑了："早刻好了。"他取出块雕版，上是林冲雪夜上梁山的场景。最绝的是背景——用细如发丝的阴刻线条，表现出漫天风雪。
"这..."萧让抚摸着版面，"一天能印多少？"
"五百册。"金大坚骄傲地说，"若用新研的'油墨'，还能更快。"
角落里，几个学徒正在调配神秘的黑浆。这是按宋江配方所制的原始油墨——松烟混桐油，加少量石油增稠。印出的字迹黑亮如漆，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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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李逵闹学
"首娘贼！"
李逵的怒吼震得学堂瓦片簌簌作响。黑旋风提着板斧闯进校场，身后跟着哭哭啼啼的陈二狗。
"哪个撮鸟敢饿俺儿？"他一脚踹翻书案，"背不出鸟书就不给饭吃？俺看是欠砍！"
张孝纯白着脸护住学生："李将军，令郎昨日撕毁课本..."
"撕就撕了！"李逵斧尖指着学正鼻子，"俺像他这么大时，早砍过三个人头！读书顶个鸟用！"
僵持之际，宋江带着扈三娘赶到。女将二话不说，双刀交叉架住李逵的斧柄："铁牛，你吓着孩子们了。"
"三娘让开！"李逵红着眼，"俺儿半夜饿得啃被角..."
宋江突然笑了："铁牛，来比一场如何？"
校场顿时沸腾。宋江命人摆开沙盘——这是特制的军事推演盘，山川城池俱全。
"你攻我守。"宋江将一队木偶推给李逵，"若能破城，我免二狗所有课业。"
李逵咧嘴一笑："简单！"他挥"军"首扑城门，不料半路"山洪"暴发，冲走大半兵力。再攻时又中"埋伏"，被围歼在谷地。三攻三败，黑旋风额头冒汗。
"服不服？"宋江指着沙盘上的水文标记，"若二狗读过《地理志》，就知此处雨季常涝。"
又指向山谷隘口："若学过《孙子兵法》，当知'死地勿攻'。"
李逵哑口无言。宋江趁机道："你勇武过人，可曾想过——若有文化，能少死多少弟兄？"
黑旋风怔住了。他想起攻打祝家庄时，因看不懂地图误入盘陀路，折了二十多个手足...
"俺...俺..."李逵突然拽过陈二狗，"给老子好好学！学不会，揍死你！"
孩子破涕为笑。谁都看得出，这莽汉的态度软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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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火燎原
暮色中的忠义学堂格外宁静。宋江独自走过长廊，每间教室都留着日间的痕迹——某张桌上刻着歪扭的"忠"字，墙角堆着练字的沙盘，甚至还有半块没吃完的炊饼。
藏书阁里，扈小妹正就着油灯抄书。见宋江进来，她慌忙起身，却不慎碰翻墨汁。黑水漫过她刚抄的《女诫》，那是曹大家写给闺阁的训导。
"别抄这个。"宋江捡起污损的纸页，"明日我让人送《列女传》来，那才值得学。"
女孩眼中闪着疑惑。宋江笑笑："贞顺贤明固然好，但如冯嫽持节定西域、冼夫人平岭南，不也是女子楷模？"
扈小妹眼睛亮了起来。她突然跪下："宋王，我想学医！"
"为何？"
"我娘...我娘生弟弟时血崩死的..."女孩咬着嘴唇，"若有女医..."
宋江扶起她："去找安道全，就说我准了。"
走出学堂时，满天星斗格外明亮。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与孩童梦呓般的背书声交织在一起。一粒星火己经点燃，终将成燎原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