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麦秸垛里的星火与故人残影

莉莉惊醒时，掌心的金色纹路正在灼烧，在土炕上烙出焦黑的花朵形状。她盯着二舅的空床，听见远处传来麦秸燃烧的噼啪声——那是她预见中死亡场景的背景音。

“他去了老周家的村子。”老张裹着军大衣蹲在门口，扁担上缠着新割的麦秸，“周远偷听到二舅打给舅妈的电话，说‘该去给老周上柱香了’。”

吉普车碾过露水未干的麦田时，李默看见地平线上浮动的雾霭，像极了二舅诊所清晨的炊烟。周远握着半把算盘，指节发白：“我七岁那年，父亲就是在这片麦秸垛前消失的。”

麦秸垛在晨光中堆成金黄的小山，缝隙里露出半截生锈的算盘珠——不是“火”字珠，而是刻着“情”字的旧珠。莉莉的金色纹路突然延伸至手臂，在麦秸上投射出周父临终前的残影：他浑身是血，将算盘珠塞进麦秸垛，身后是举着猎枪的黑衣人。

“是阿豪的父亲！”周远的伤疤剧烈跳动，“当年他想独占‘物理魔法’的生意，派人追杀我父亲！”

二舅的咳嗽声从麦秸垛深处传来。李默冲进去时，看见老人靠在土墙边，手里攥着染血的“火”字珠，脚边躺着昏迷的阿豪——此刻他不再是光鲜的富二代，而是穿着沾满草屑的卫衣，颈间挂着刻有“周氏生物”的吊坠。

“他…他说想赎罪。”二舅将算盘珠按进李默掌心，血渍在珠子上绽开如梅，“当年老周把最烈的‘火疗’传给我，说只有狠人能驾驭…现在该教你们了。”

阿豪在昏迷中呓语：“病毒扩散了…他们要在音乐节释放终极版本…”

莉莉的金色纹路突然指向东南方——那里是即将举办万人音乐节的滨江公园。小陈的算盘自动拨出坐标，算珠上凝结着露珠，像无数微型摄像头，映出戴着降噪耳机的都市人潮。

“火能克金，也能燎原。”二舅瘸着腿站起身，麦秸灰落在他发间，“但这次咱们不烧人，烧数据。”

周远将“火”字珠嵌入算盘，整座麦秸垛突然自燃，却没有热浪，只有温和的光浪向西周扩散。李默感觉掌心的珠子发烫，眼前浮现出二舅年轻时的画面：他光着膀子在麦秸垛前舞扁担，周父在一旁拨算盘，算出的不是数字，而是火焰燃烧的节奏。

“跟着火的节奏呼吸。”二舅的声音混着咳血，“当年老周说，数据病毒最怕人间烟火气。”

莉莉握住阿豪的手，金色纹路与他腕间的智能手表产生共鸣。她看见音乐节现场的LED屏幕上，病毒代码正在疯狂繁殖，却在接触到麦秸火光的瞬间纷纷崩解，化作无数金色花朵，飘向每个戴着耳机的人。

“他们在听什么？”周远皱眉。

“不是音乐，”莉莉的眼泪混着金色泥浆落下，“是二舅的夯歌，老张的扁担声，还有…泥坑翻浆的声音。”

阿豪突然惊醒，摘下耳机，露出耳道里植入的微型芯片：“我父亲说，这样能让人永远活在‘完美情绪’里…”

“放你娘的狗屁！”二舅挥起扁担砸向芯片，“完美情绪？那是死人才有的玩意儿！”

芯片碎裂的瞬间，滨江公园的人群同时捂住耳朵，像是听见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李默看见金色花朵钻进他们的耳道，取代了原本的电子噪音，有人开始哭泣，有人露出笑容，有人蹲下亲吻地面。

“成功了…”小陈的算盘显示病毒扩散率归零，“但二舅他…”

二舅靠着麦秸垛缓缓坐下，血渍浸透了半边衣襟。莉莉扑过去时，看见他小腿的旧疤正在愈合，取而代之的是金色的纹路——与她的异能完全融合。

“记住，”二舅捏着阿豪的吊坠，吊坠里掉出一张照片，是年轻的他和周父、阿豪父亲的合影，“最狠的物理魔法，不是疼，是让疼有处可去。”

阿豪盯着照片，忽然想起童年时在二舅诊所偷听到的话：“心干净比脸干净强。”他摸出西装内袋的消毒喷雾，那是他唯一的“都市病”解药，此刻却显得无比可笑。

“我来修算盘。”他轻声说，捡起散落的算珠，“这次用真材实料。”

回程的吉普车上，二舅枕着莉莉的腿假寐，掌心握着新生的金色花朵——那是疗愈之灵的具象化。周远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麦田，忽然明白父亲为何选择死在这片土地上：因为这里有最真实的疼痛，也有最真实的救赎。

“明天…”二舅突然开口，“该教阿豪滚泥坑了。”

全车人笑起来，惊飞了停在车顶的麻雀。莉莉看着二舅鬓角的白发，想起预见中的死亡画面——原来死亡不是终点，而是另一种共振的开始。她握紧掌心的火字珠，感受着里面跳动的星火，那是二舅的生命力，也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

挺好的，她想，看着金色花朵在车窗外随风飘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