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斜照进房间,陆澄盯着床头夏弥留的草莓软糖,包装纸边缘己微微发黏。母亲在楼下喊:“澄澄,快收拾!该去机场了!”他掀开被子,衣柜里藏青色的仕兰中学校服笔挺地挂着,银线绣的校徽泛着冷光。
餐桌上,父亲把温热的豆浆推过来,报纸遮住半张脸:“转学手续都办妥了,到那边别惹事。”母亲将保温杯塞进他书包,声音发颤:“这是你爸熬的粥,路上喝。”陆澄低头扒拉着煎蛋,蛋黄流出来,恍惚间又看见夏弥在紫藤巷举着汽水,虎牙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机场安检口,母亲突然拽住他袖口,塞了叠现金到钱包夹层:“想吃什么就买。”父亲沉默着将行李箱放上托运带,金属拉杆凉意刺骨。临登机前,父亲拍了拍他后背:“有事打电话。”母亲红着眼眶塞来薄荷糖——那是他考前总吃的口味。
落地滨城时细雨绵绵。黑色商务车碾过积水,远处仕兰中学的钟楼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校门汉白玉柱刻着拉丁文校训,保安查验转学文件时,陆澄望着校内喷泉池里的黑天鹅,想起夏弥说“老槐树的树洞能听见星星说话”时的模样。
雕花木门推开的瞬间,粉笔灰悬浮的光束突然凝滞。原本交头接耳的教室陷入诡异的寂静,前排转笔的金属声戛然而止,后排偷传的纸条停在半空。坐在窗边的女生不小心碰倒了玻璃杯,清水在《高等数学》课本上漫开,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门口那个身影——藏青色校服穿在少年身上,竟比杂志里的模特还要笔挺,冷白皮肤被阳光镀上层柔光,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让前排偷瞄的男生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商务车缓缓驶入校门,碾过满地水洼。陆澄下车时,正巧碰上几个抱着书本路过的学生,他们的目光不自觉地在他身上停留。
跟着教导主任穿过铺着大理石的走廊,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讲课声。在高一(3)班门口,教导主任清了清嗓子:"同学们停一下,这是新来的转学生。"陆澄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雕花木门。
"这是新转学来的陆澄同学。"教导主任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有女生悄悄扯了扯闺蜜的衣袖,口型比着"好帅";后排男生推了推镶金边的眼镜,目光在陆澄手腕若隐若现的银表和书包上的定制铭牌间来回打转。当少年说出"从京城转学"时,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潮水般漫过课桌——能转进仕兰中学的非富即贵,更别提这张足以登上校刊封面的脸。有人瞥见他书包侧袋露出的普拉达水杯,窃窃私语里"陆家少爷"的猜测不胫而走,连窗外路过的邻班学生都放慢脚步,踮脚张望这个凭空出现的神秘转学生。
下课铃一响,陆澄的课桌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红着脸递来草莓味牛奶糖:"陆澄同学,要尝尝吗?"他笑着接过:"谢谢,正好有点饿了。"
前排的男生扒着课桌探身过来,目光扫过他校服内侧隐约露出的烫金姓名贴:"听说你从京城转学来的?那边的老师是不是都特凶?"陆澄翻开课本指了指笔记,调侃道:"凶倒是不凶,就是作业多得让人想逃学,你们作业量正常吗?"
前排短发女生突然指着他书包上的宇航员挂饰:"哇!这是限量款!你也是太空迷?"陆澄低头看了眼挂件,语气随意:"路过商店觉得好玩就买了。对了,放学后学校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原本带着探究的追问渐渐变成热闹的讨论,有人掏出手机要加好友,有人开始争论哪家奶茶店最好喝。陆澄靠在窗边耐心应答,阳光斜斜洒在他肩头,藏青色校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将好奇的目光都化作了走廊里轻快的笑声。
……
转校后的第七天,陆澄己经能准确说出班里每个人的喜好——前排女生总在早读时分享梅子糖,后排男生会偷偷把他的数学作业当参考答案。
这天下午的体育课自由活动时,他熟练地加入班级篮球队,接过队友传来的球时,听见场外传来起哄声:"澄哥,露两手!"
塑胶场地蒸腾着暑气,陆澄正准备突破上篮,余光瞥见人群突然分开。那个面色冷峻的男生走进球场,黑色运动发带压住额前碎发,校服领口敞着两扣,露出脖颈处未干的汗迹。他往三分线外一站,周身气场冷得像刚从冰库里出来。
比赛哨声响起,对方防守出乎意料的难缠。陆澄每次变向,都能感受到紧贴身后的压迫感,那人长臂一伸,几乎要封死所有进攻路线。但当他假动作晃过防守准备投篮时,对方却突然收力,避免身体冲撞。两人在篮下不断交锋,陆澄的后背早己被汗水浸透,而对面那张冷脸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唯有急促的喘息声暴露了激烈的对抗。
终场哨响,陆澄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树荫下的长椅突然被投下一片阴影,一瓶还凝着水珠的矿泉水出现在视线里。他抬头,正对上那双沉静的眼睛,对方默不作声地递水,喉结动了动,又从运动包里掏出湿巾放在长椅上。
谢了。"陆澄拧开瓶盖灌了半瓶水,清凉的液体缓解了灼烧的喉咙。两人并排坐着,蝉鸣混着远处的嬉闹声。
对方盯着远处的篮球架,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三个字:“孔雀邸”?"陆澄握着水瓶的手顿住——那正是父母为他租下的别墅区。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又补充道“我们是邻居。”
“奥奥,不好意思。”陆澄恍然大悟,回答道“那挺好,我俩以后还能一块上学,我叫陆澄,你叫啥啊?”
“楚子航,一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