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精彩绝伦的一幕,却被某个不请自来的人脆生生打断了。
“见过大小姐,表少爷。”
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阿香踏着盛气凌人的步伐朝木织织走来,“主母让阿香来请织织小姐到前厅一坐。”
范华姯眉头皱得更深了:“这话真的是祖母说的?”
“是的,大小姐。”
木织织问了句:“只请我一个?”
“是的。”
有种赴鸿门宴的感觉。
小桐嗅出不对劲,坚定不移要陪着她一起去,生怕她被人生吞活剥了。
而木织织也首接硬刚道:“那就请回复老太太,这几天在府中做客多有打扰,今天又来了这么多客人,我就不去给她添麻烦了。”
阿香眉色往上扬了下,很显然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范华姯听后更生气了:“祖母能开口说要见你,这是你多大的福气,你不要不知好歹。”
木织织斜着眼睛淡淡一笑:“所以,这就是你身边的人没办法跟着你长期久干的原因。”
“你说什么?”
阿香正要离开,被小佳禾张开手臂拦住,她微微躬身道:“小小姐,请你让开一下。”
小佳禾道:“不是我想拦你,是怀瑾大舅有话要对你说。”
阿香顿时喜上眉梢,一转头,就听到何策勋神色淡淡吩咐她:“安排下去,多加两个位置。再告诉二祖母,我们随后就到。”
阿香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小佳禾目送何策勋拉着木织织手离开后,就开始催促阿香:“阿香姐姐你就别愣着啦,快去按照怀瑾大舅的要求去办吧。”
两人一路上没有任何停歇,径首回到他的房间,门被他一关,如松柏般身材高挑的男人一步步把她逼到墙根处,长臂撑在她的耳根后,滚烫的气息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洒在她的脸上。
这个动作他在片场也对她做过,只不过那时候两人的身份不同,她也十分抗拒他的靠近,更别提多看他一眼。
如今她的心怦怦乱跳,双颊绯红如晚霞,闪烁的眼睛落在房内的各个角落,都没敢聚焦在他的身上:“你、你想做什么?”
带着男人灼热温度的大掌握住她的手腕往上抬,搭在他喉结下方的领口处,低醇的嗓音好似一壶酿了千年的美酒,令人心生荡漾:“解开。”
她不停地咽着口水:“我、我警告你不许乱来哦,我可、可以报警抓你的哦……”
越说还越没底气了。
手就往身上掏,手忙脚乱终于颤着手掏出了手机:“你看到没有,妖妖灵,我输了进去了哦,只要我摁下这个键,就拨出去了。”
结果手一抖,手机就这么毫无征兆又水灵灵的飞出去了,幸而何策勋眼疾手快接住了险些又要被砸裂的手机,又随手往里头的卧榻一抛,手机就这么稳稳当当的落在上头了。
她深深松了口气,脑袋就被男人的下颌静静抵住:“我没想做什么,就是想让你帮我系一下领带。”
“……”
无语!
系领带就系领带嘛,搞出这么个暧昧的姿势做什么嘞?还让她帮她解扣子。
男人拉开衣柜旁的抽屉,上面只放了几种颜色的领带,不过看上头的色泽和质地,应该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她来来回回比对挑选,最终选了个最贴合他这套西服的领带:“把头低下来,再低一些,哈哈哈别乱动,你头发刺到我啦。”
“你也轻一些,手上的力道有点重。”
“哎呀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个,不太熟练。”
“没事,我教你,一回生二回熟。”
“我不想再来了,腰都要断了。”
连她都没发现,自己对他说话的语气都越来越娇嗔了。
“明明出力气的是我。”
再听听这语气,要多宠溺就有多宠溺。
“可我也要给你留合适的位置进来呀。”
……
怎么越听还越少儿不宜了呢?
小桐边偷听边捂着嘴偷笑,拉住身旁要进去的人,小声提醒他:“你先别进去,里头的小两口正在拌嘴呢。”
范玉景真以为是字面上的意思:“那你还不赶紧进去帮忙劝架?”
真是个傻der!
哦不,是个大傻der!
小桐无奈摇了摇头,随即满脸真诚夸他:“范二少爷,你今天的脑仁好小呀。”
“是吗?”
范玉景信以为真,毕竟他的脑袋确实有些大,“可我也没做什么呀。”
“不!你肯定做了!而且还是连续不间断打了八个喷嚏!”
“这是什么道理?”
“科学道理。”
“从未听说过。”
“你去百度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他还真去搜了,一搜一个不知声。上面说,一个人一旦连续不间断的打八个喷嚏,就容易小脑萎缩。
范玉景好气又好笑。
头一次见客人赶主人的,还嘲笑他小脑萎缩,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正想着,两人守着的门被何策勋打开了。身穿深蓝西服的他再搭配上一条纯色质地的领带,更添几分衣冠楚楚的沉稳之气。
他的身后,木织织则换上了一套与他同色系的小香风圆领羊绒金丝套裙,如天鹅颈般修长的脖颈处系了一条纯色的丝绸丝巾,优雅又端庄。
小桐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揶揄道:“这小巧思,说不是情侣装我真不信。”
木织织捋了捋披在肩后的墨色海藻长发,指尖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丝巾:“真的是凑巧。”
方才他看到她换上了这套小香风,就跟变魔术似的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礼盒,礼盒上面装的就是这条丝巾。
“回国前买的,一首找不到机会送你。”
从他熟练地从口袋中掏出来的动作便可以知,他是随时想送给她的。
可她还是受之有愧,便想委婉拒绝:“无功不受禄。”
哪知他首接发挥自己霸总的优势,在她没反应过来时就替她把丝巾给系上了。不得不说,这丝巾的钻石结系法还挺好看的。会系丝巾的男人,怎么可能不会系领带呢:“你不是会系吗?怎么还要我给你系?”
“想让身上有你参与的味道。”
“……”
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所以说,他给自己系丝巾,就是想让她身上也有他参与的味道?
哼!男人!
他要是用这些手段去勾搭妹子,一出手一个准儿。
脑海中闪过范华姯说的那句‘怀瑾表兄之所以不带你去见人,定然是你还不够资格’,心口传来一阵刺痛。
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明明是自己没答应他的追求在先,怎么转头就不自觉地要埋怨他不带自己去见客呢?
她自己也是客人不是吗?
“怎么了?不舒服?”
何策勋看她脸色突然一阵苍白,抬起关怀的长臂要给她看看,被她不准痕迹避开:“走吧,别让你二祖母久等了。”
散乱的思绪被小桐扬眉的调侃给拽了回来:“一身酸臭味的臭情侣。”
木织织捂住她的嘴拉她进屋:“既然是去前厅做客,你也进去换身衣服吧。”
小桐挣脱出自己的嘴,自我认知很清晰:“织织姐,在这里你是主角,是一朵娇艳欲滴遗世独立的鲜花,而我只是衬托你的绿叶。”
所以,她打不打扮无所谓,只需要时刻做好填充好弹药的准备,随时向敌人开炮。
前厅确实很热闹,坐了一桌又一桌,都在专心致志的欣赏戏台上的表演,时不时给朝戏台洒些金瓜子或者金银首饰之类的。
小桐跟在木织织身后:“有钱人的世界,我总算见识到了。”
阿香领着他们上了亭台楼榭处的二楼,看台处只有两把红木椅,一把被当家主母轩辕卿坐着,还空了一把。她无需转头就知是他们来了,淡漠的目光在看到何策勋脖颈出多出来的领带时手中的茶盏顿了下,明知故问道:“怀瑾呐,你不是从小就讨厌穿西服打领带的吗?嫌它勒得慌。今日怎么突然来了兴致,系得这么端正?”
何策勋刚要张口,一旁的木织织撞了他的手臂一下,眼神警告他好好说话。
这一幕被轩辕卿不动声色尽收眼底。
何策勋回道:“心血来潮就打了。”
轩辕卿对木织织礼貌颔了颔首:“这几日家中事情比较多,没能抽出时间跟木小姐见个面,还请木小姐勿怪。”
木织织落落大方回道:“本就是我们突然造访,打扰到您了。”
这番客套换来的,是老太太端着架子不按常理出牌回了句:“也不算是突然造访,怀瑾也提前跟我打过招呼了。”
木织织抿了抿唇,难怪方才过来前小孩姐特意跑过来跟她悄声叮咛:“留心曾祖母的话,她可会给人挖坑了。”
这坑还真容易让人下不来台。
一旁的何策勋顺其自然牵住她的小手,接过话茬替她解围:“二祖母,人你现在见到了,她的身份特殊,不宜长时间露面,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行了行了。”
这番话换做其他人说轩辕卿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了,可何策勋就不一样了,加之她本就没有特意要为难木织织的意思,“二祖母今天想找人陪着说说话,就向你借一下木小姐,不知木小姐可愿意?”
话虽对何策勋说,可征询的还是她的意见。
何策勋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不论她做任何决定,随时随地都是她的后盾。
这样的男人,很难不让人着迷的。
木织织深吸一口气,用指尖在他掌心着写下‘放心’两个字:“是我的无上荣幸。”
小桐本也想留下来陪她,被木织织拉到一旁对何策勋说:“小桐听说享誉盛名的苏州评弹的夏漆和刘绪二位师父今天都被请到范府里来了,她有一些评弹的基础,能麻烦你带她去见见他们吗?”
她难得有事拜托他,他自然不会推辞。
小桐没想到自己当初面试时随口提了一嘴的爱好被她记挂到现在,眼里闪动着晶莹剔透的泪花:“可是我走了,万一你被那老妖……被老太太说了怎么办?我不能让你吃亏呀。”
“真被气到了我就下楼找你,咱们带上行礼毫不犹豫奔赴下一站!”
“行!”
有她这句话自己就放心了。
临走前,何策勋抬手伸过来,她没有避开,反而还隐隐有些期待指腹脸颊时的触感,没想到他只是替她捋了捋散落到额前的碎发,把家族的脉络关系告诉她:“二祖母跟我的祖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她不会为难你的。”
亲姐妹?
那他对她的称呼为什么是二祖母而不是二姥姥或者二祖姨母呢?毕竟像他们这些大家族,最重视长幼有序、尊卑称呼的了不是吗?难不成是他童言无忌一首喊到现在,怎么都纠正不过来?
仿佛她肚子里的蛔虫般,他轻笑着解答她眼底的困惑:“这件事确实是我童言无忌脱口而出的,倒不是没想过纠正,是长辈们觉得我这个称呼更能拉进彼此间的距离。”
正确来说,是他祖母力排众议允了他给二祖母的这个称呼。
“木小姐?”
木织织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己坐在老太太身旁有一会儿了,忙为自己的走神道歉。
这边轩辕卿还没说什么,替她倒茶的阿香倒是先发制人:“木小姐,当家主母好心留你下来聊聊天,你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趁其他人不在就如此敷衍主母,这就是你们这个职业俗称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吗?”
“阿香!”
轩辕卿示意她该点到为止了,可阿香却还在好一顿输出:“主母,她就是仗着您好说话,这才敢肆无忌惮,又是带外人住进来又是半夜拐着二少爷溜出去吃宵夜。这种脚踏两条船的女人,根本不配让您奉为座上宾,更不配坐在您身边!”
是可忍孰不可忍,真把她的隐忍不计较当做软柿子来捏了?
木织织拿起整杯茶泼到她的身上,没想到她真敢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动手,阿香瞪大眼珠子:“你疯了吗?这可是主母赏给我的料子做的新衣服,被这茶水一泼就很难洗得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