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城的暮鼓在远处敲响,铜钟余韵里,玉衡少主的锦袍扫过满地橘子皮,金线绣制的龙纹在夕阳下泛起粼粼波光。他腰间的羊脂玉佩相撞,发出清越声响,却盖不住苏砚秋袖中灵犀草骤然收紧的震颤——那株幽蓝灵植正蜷缩成一团,叶片间的雷光凝成细针,隔着衣料轻轻戳她的手腕。
沈星河的冰蓝色瞳孔微微收缩。他站在苏砚秋半步之后,粼波刃的符文突然发烫,暗处的夏枯草也察觉到异样,从他影刃空间探出藤蔓,悄悄缠住他的小指。浮光氏特有的感知告诉他,玉衡少主走过的青砖缝隙里,正渗出极淡的黑雾痕迹——与幽冥教“裂星玉”的气息如出一辙。
“苏姑娘的雷霆符篆,当真是云阙一绝。”玉衡少主首起身时,紫金冠上的猫眼石正巧折射出一道光,刺得沈星河眯起眼。他注意到对方袖摆下若隐若现的纹身,那是玉衡氏失传己久的“星锁纹”,本该用来镇压邪祟,此刻却泛着诡异的青芒。
苏砚秋的紫晶簪亮起微光,灵犀草在簪头不安地颤动。她想起家族密信里的警告:玉衡氏与幽冥教的商队往来频繁。指尖在袖中掐了个云阙的“警兆诀”,雷光顺着经脉游走,却在触及灵犀草时突然变得柔和——小家伙竟用藤蔓轻轻缠住她的手腕,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幼兽。
“少主谬赞。”苏砚秋后退半步,月白裙摆扫过沈星河的靴面。她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温度,还有沈星河刻意压低的呼吸声——那是浮光氏“隐匿术”的前兆,意味着他己进入战斗戒备。夏枯草的藤蔓不知何时缠上了她的裙角,在玉衡少主看不见的阴影里,悄悄编织出一道微型药雾屏障。
玉衡少主的目光落在沈星河腰间的粼波刃上,笑容里的温度骤降。他伸手去扶苏砚秋,却被沈星河不着痕迹地侧身挡住,冰蓝色的眼睛里结了层霜:“不必劳烦少主。苏姑娘的安危,由我负责。”他的声音很轻,却让空气里泛起细微的光影涟漪——那是浮光秘术“影壁”,能将恶意反弹三成。
“沈公子说笑了。”玉衡少主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着玉佩,“苏姑娘乃云阙明珠,此次联姻事关两族……”他突然顿住,因为苏砚秋的紫晶簪迸出一道雷光,精准地熔断了他袖口垂下的金线。灵犀草在簪头舒展开叶片,幽蓝光芒与沈星河腰间星陨碎片共鸣,在地上投出交叠的光影。
沈星河感觉影刃空间里的夏枯草突然躁动,小家伙的藤蔓卷着半片药叶,从他衣襟探出脑袋。玉衡少主的瞳孔骤缩,显然看见了那抹不该出现的绿色,但他只是笑着从袖中取出个锦盒:“这是玉衡氏新制的星纹护腕,能抵御三品以下的符咒攻击,还请苏姑娘收下。”
锦盒打开的刹那,沈星河闻到一股熟悉的药香——那是掺了幽冥教“蚀心粉”的味道。他的左手悄悄结印,光影在玉衡少主身后凝聚成虚像,只要对方有任何异动,粼波刃便能在瞬间穿透那虚伪的笑容。夏枯草却抢先一步,藤蔓“嗖”地缠住锦盒,将里面的护腕拽进影刃空间,还不忘朝玉衡少主吐了个草沫。
“哎呀,这是何物?”苏砚秋佯装惊讶,指尖凝聚雷光却并未发作。她看见沈星河悄悄用光影在地上画出浮光的“警示符”,三笔两划间,竟将夏枯草的调皮举动化作掩护。灵犀草也心领神会,在她袖中轻轻摇晃,雷光顺着裙摆漫开,巧妙地掩盖了沈星河的灵力波动。
玉衡少主的笑容终于裂了丝缝。他望着沈星河影刃空间里若隐若现的绿影,还有苏砚秋发间跳动的雷光,忽然拍手笑道:“沈公子果然深藏不露,连这般珍稀的药灵都能收服。”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妒意,玉佩碰撞声突然急促,“不过苏姑娘可知,浮光旁支的影棘氏,百年前可是因私藏星砚碎片……”
“少主对浮光的历史倒是熟稔。”沈星河打断他,粼波刃出鞘三寸,刃身映出玉衡少主眼底的阴鸷,“不如讲讲,玉衡氏商队上个月在漠渊州运的货,为何会有幽冥教的封印?”他故意让夏枯草的藤蔓缠住自己的手腕,绿色荧光与星陨碎片交相辉映,仿佛在无声挑衅。
苏砚秋的雷霆符篆在掌心发烫,却被灵犀草的藤蔓轻轻按住。她忽然明白两个药灵的用意——此刻发作,正中玉衡少主的激将法。紫晶簪的雷光化作细密的星网,悄无声息地笼罩住三人,既能预警偷袭,又能在关键时刻困住敌人。
“沈公子这是何意?”玉衡少主后退半步,锦袍上的金线龙纹突然扭曲,像是活过来般游动,“玉衡氏与云阙联姻在即,若苏姑娘此刻传出与浮光旁支……”他的话被沈星河甩出的光影刃打断,刀刃擦着他耳畔飞过,削落几缕黑发,钉入身后的砖墙。
“少主的威胁,留着对幽冥教说吧。”沈星河的左眼闪过星芒,影刃空间里的夏枯草己经架好了“药弹”——用灵泉水混合光脉草制成的小球,沾到皮肤便会奇痒难耐。他能感觉到苏砚秋的雷光与自己的光影在空气中交织,形成独特的结界,这是他们在漠渊州药田演练过的合击术。
玉衡少主的笑容彻底消失。他望着两人周身若隐若现的光芒,还有那两个与星砚碎片共鸣的药灵,终于意识到面前的少年少女远比想象中棘手。玉佩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他袖中滑出枚刻着玉衡纹章的信号弹,却在即将点燃时,被苏砚秋的雷光劈成两半。
“少主的‘星锁纹’,还是留着镇宅吧。”苏砚秋的声音冷得像云阙山顶的雪,灵犀草的雷光顺着她的指尖游走,在地上画出云阙的禁咒,“若再敢动什么心思,下一道雷罚,可不会避开你的命门。”
暮色完全笼罩天阙城时,玉衡少主拂袖而去。他的锦袍消失在街角的刹那,沈星河影刃空间里的夏枯草“嗖”地窜出来,举着药弹手舞足蹈:“坏蛋走啦!夏夏保护了爸爸妈妈!”灵犀草也从苏砚秋袖中探出,用叶片轻轻擦去她额角的冷汗,幽蓝光芒里带着抚慰的暖意。
“别出来。”沈星河却将夏枯草塞回影刃空间,冰蓝色的眼睛盯着玉衡少主消失的方向,“他不会善罢甘休。灵犀草,你护好她。”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粼波刃的符文亮得刺眼——方才玉衡少主离去时,他分明看见对方袖口滑落的纸片,上面画着与幽冥教“裂星玉”相同的裂痕图案。
苏砚秋的紫晶簪突然剧烈震颤,灵犀草在簪头发出尖锐的鸣叫。她望着沈星河紧绷的脊背,第一次觉得联姻的枷锁或许不是最可怕的——当玉衡少主眼中的贪婪与幽冥教的黑雾重叠,当浮光旁支的秘密与星砚碎片的诅咒纠缠,他们要对抗的,早己不是简单的家族婚约。
夏枯草的藤蔓从沈星河领口探出,偷偷给苏砚秋递了片光脉草:“妈妈别怕,夏夏和姐姐会把坏蛋的头发都变成枯草!”小家伙的奶音让紧绷的气氛松了松,苏砚秋忍不住轻笑,雷光却依然笼罩着周身——她知道,在前往栖梧院的路上,玉衡少主这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更大的危机。
西市的传送阵在夜色中亮起,沈星河护着苏砚秋踏入阵眼。夏枯草和灵犀草的光芒在两人周身交织,形成独特的护盾。当传送阵的光芒吞没他们的身影时,玉衡少主正站在远处的茶楼顶层,把玩着一枚刻着“沈”字的令牌。他望着掌心浮现的黑雾纹路,嘴角勾起冷笑——浮光旁支的星陨碎片,云阙圣女的灵犀草,还有即将开启的星渊试炼,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