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斩令之夜

第163章 斩令之夜

第一百六十三章 斩令之夜

说完这话,他亲手拿起火铲,把一块新石碑立在台下。

【井冤纪:此地曾埋二十三冤骨,岁在甲午,由图主陈渐启封。留碑为鉴,庙堂之上,无人,唯有法。】

这话不是写给百姓的,是写给他自己。

是写给那些还妄想着靠权力继续活下去的老东西的。

李桃站在台下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你这人啊,嘴真狠。”

“我说的是实话。”

“就是太实了,扎人心。”

“心要不扎点,他们就真以为自己还有脸活着。”

那晚,城中再无人喧哗。

第二天,百姓自发带上香火,到冤井前头点灯。

有人跪着磕了三个头,站起来说:“我不是认识他们,我就是想告诉他们,活着的人看到了。”

这句话传回堂里,陈渐坐着,半晌没说话。

他不是不难过。

只是他更清楚,这不过是翻卷的第一口井。

后头,还有的,是成片成片的坟。

他不怕挖。

怕的是挖出来,没人管。

现在他管了。

那就得一口一口,把这烂泥水全给掏干净。

哪怕手上全是血。

也得掏到底。

冤井的事还没彻底平,正案堂后院又出事了。

这次,是杀上门的。

夜里三更,正案堂东厢房突然炸了。

火光一起,哨兵还没反应过来,火铳手就被一股黑烟包住,五个人当场没了声。

李桃第一个冲出来,一身睡袍都没脱,头发披散着,火铳背上,一把短刀挂腰,眼神杀气腾腾:“哪来的东西敢夜里闹事?!”

她才吼完,院墙那边又蹿进三个黑影,手脚快得跟鬼似的,直奔正厅。

“贼人闯堂!守卫!”

李桃一声吼,整座正案堂顿时乱成一锅粥。

陈渐当时就在西堂看图卷,听动静出来的时候,火光已经烧到了门口,他看了一眼冲上来的黑衣人,冷冷地说:“这就是你们说的‘再观望观望’?”

黑衣人不答,拔刀就冲。

可他们没想到,正案堂里头不是文人,是人肉火铳库。

“啪!”

李桃一枪开了头,那人半边脑袋直接飞了。

“别废话,全给我!”

火铳兵们从两边冲出,黑烟、火火、碎肉齐飞。

那场面,哪是杀人,根本就是屠狗。

五个黑影,两分钟不到,就剩下一堆烂泥。

唯一活着的那个,腿骨断了,被李桃一脚踹在堂口台阶上,头撞得满地血。

“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咬着牙死不吭声。

李桃看他眼神硬,直接抽出短刀,“不说是吧?那我先问问你的手指头疼不疼。”

“咔——”

一声脆响,食指直接被她一刀削了。

那人这才哀嚎一声,疼得浑身抽搐,张嘴骂:“图主迟早死在你们这帮畜生手里!你们……你们做这些……朝廷不会放过你们!”

“朝廷?”

李桃一把拎住他衣领,“你还真信他们能管这儿?你问问你家主子,这长阳,是谁的地?”

“谁说了算?”

那人满脸血,咬牙切齿:“冯义堂……是冯义堂叫我们来的!他说……说要给东厂立个下马威……”

话没说完,刀就落了。

李桃把那人头拎起来,“立威?你这威立得够短的。”

陈渐从楼梯上走下来,看着满地血,不紧不慢地说:“我原想着斩过林修、杀了冯义堂,他们会消停一阵。看来是我高看这群人了。”

他走到尸体前,弯腰扯开一具黑衣人的外袍,里头穿着的,是东厂的役装。

“看来他们是真的不怕死。”

李桃蹲着抹了抹嘴,“不怕死就得让他们知道,死也不够本。”

陈渐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堂,坐下开始写令。

第二天一早,正案堂门口贴出一张血令。

【图主紧令:即日起,凡东厂旧职、潜伏役差,不论在岗退役,皆入斩名单。三日内自首可免死,逾期拒不投案者,视为叛贼,格杀勿论。】

这张令一贴,整座长阳炸了。

原本还在观望的那些旧厂人,全慌了。

有的连夜逃出城,有的跑来投案,还有胆子大的,试图反击。

第二天晚上,又有一户官宅被炸。

炸的不是别人,正是图录司副使林彻的家。

林彻腿骨被震断,儿子死在床上,整座宅子烧得只剩半边屋梁。

李桃亲自赶到,看着尸体,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这回真是要玩命了。”

第三天一早,陈渐干脆直接开了堂,召集图民署、图律司、图仓坊所有人到场。

“我不拐弯了。”

“你们都看见了,这帮人不认规矩,那就别怪我不讲人话。”

“东厂旧人,三天不自首,三天后,我就一个个挨门挨户查。”

“你们是图制的人,不站出来,那就是默认回去当他们的狗。”

“凡有人胆敢藏匿东厂旧人,杀。”

“凡有人明知不报,杀。”

“凡有人内应联络,杀。”

“杀够三十个,我看还有没有人敢再翻旧账。”

台下没人吱声。

没人敢吱声。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陈渐不是说说而已。

当天夜里,李桃带着三百火铳兵突查东城旧宅,挖出地道五处,封杀私堂两间,枪毙东厂残役八人。

第四天早上,正案堂前的牌坊下,挂满了尸体。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三十具。

整整齐齐。

陈渐走出来,看着那些尸体,淡淡地说:“这就是不信规矩的下场。”

“你可以不认我,但你不能不认死。”

“只要是我认的规矩,那就没人能活着跳过去。”

第五天一早,长阳城就像换了个地方。

谁都不敢说图主杀人多了。

因为人该杀。

杀了才踏实。

该死的东西,埋再深也得挖出来晒一晒。

这一夜叫“斩令之夜”。

之后所有图案卷宗上,杀人的案卷都只写一个字:

令。

这几天,长阳城安静得出奇。

街上连狗都不敢乱叫一声。

所有人都知道,图主这回是真动了真火,东厂残党被杀了三十人,一个不少,尸体风干还吊在正案堂前头晃着。

可人一多事就多,这天刚亮,叶青薇就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封急报。

“囡囡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