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诛监

第164章 诛监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诛监

陈渐正喝着冷茶,手一顿,杯子没放稳,咣一声掉地上摔碎了。

“什么时候的事?”

“凌晨,图律署门口,值夜的两个兵都被敲晕了,门没破,窗户开了,人没了。”

李桃也进来了,脸色沉得跟夜里没月亮似的:“谁这么大胆?”

“人呢?”

叶青薇摇头:“还没找到,但我在窗沿闻到一股味儿,不像是本地的,是北边来的香料味,带药味。”

李桃皱眉:“北蛮?”

“极有可能。”叶青薇点头,“他们一直在外围活动,但从没越境。这回直接进了城,明显是在试探。”

陈渐站起来,披上外袍,手在腰间摸了下火铳,声音压得极低:“派人查所有出关小道。李桃,三千营调三百人出来,给我封山。”

“记住,只要发现踪迹,不留活口。”

李桃点头:“我亲自带队。”

两炷香后,整个长阳周边开始动了。

三千营调了三百骑,走两条路,一路往西,一路往北,火铳加弩车全带上。

陈渐坐镇正案堂,盯着地图不动,曹雪在一边记下每一条可能的山道。

中午刚过,西山口探子来报:“发现马蹄痕,沿着石沟往白骨谷方向去了!”

李桃当即带兵追过去。

白骨谷,那是长阳西侧的一道山隘,谷底有水,地形狭窄,两边全是石壁,最适合埋伏也最容易翻盘。

她一路快马赶到谷口时,正看到一队黑影正往谷底搬东西。

“火铳准备——”

她手一挥,火铳兵立马架好,枪口对着山谷。

可就在她准备下令开火那一刻,山谷深处传来了一声小女孩的尖叫:“救命——”

是囡囡。

李桃眉头一跳:“不准开枪!他们拿她当挡箭牌了!”

她亲自下马,带十人潜行绕到谷口另一侧。

山谷里那伙人正绑着囡囡,她嘴上缠着布,身上衣服脏兮兮的,小脸吓得发白。

“北蛮狗。”

李桃咬牙。

她看清了,那几个绑囡囡的人,穿着杂乱,但腰间挂着北蛮式的兽骨腰坠,背后还有长弓。

“设套的。”

“他们不是要逃,是要试我反应。”

她按了按腰间的短刀,“行,来试试。”

她一挥手,弩兵悄悄架起弓箭,藏身于左右斜坡。

火铳兵架在谷口,佯装强攻。

“开火三轮,然后停。”李桃低声命令,“我要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继续打。”

火铳轰鸣,谷底顿时乱了,那些人赶忙把囡囡架到前头,用来挡人。

李桃正要下令偷袭,忽听谷底一个人喊:“退!把小的扔了!”

“留她就是个麻烦!”

另一个人骂了句粗话:“扔了你去扛封赏啊?”

两人正吵得凶,李桃已一跃下坡,带头冲阵,短刀寒光一闪,冲进了谷口。

后头弩兵、火铳兵全跟上,火箭、铁雷一齐往里炸。

“轰——!”

整个山谷像是炸裂了似的,血肉横飞。

李桃冲到囡囡跟前,一把把人拉进怀里:“没事了!”

囡囡吓得话都说不出,只是死死拽着她的衣服。

等她回头的时候,那帮北蛮杂兵已经死得一干二净。

尸体摆在谷底,血水顺着石头往外流。

她抬头看着山口,眼里只剩下冰冷。

“回去告诉陈渐。”

“北蛮动了。”

“而且,是带着脑子的动。”

当天傍晚,李桃带着囡囡回到长阳城。

陈渐接过孩子,看着她满身血的样子,声音都低了下去:“对不住。”

囡囡没哭,只是使劲抓着他衣摆,一句话不说。

“放心。”他摸着她的头发,“这笔账,我会记清楚的。”

那夜,正案堂张榜。

【图主密令·边狱一号:自此日起,北蛮接触区域,十里内设重营;凡擅入者,先杀后问;查明涉入之贼,悬赏斩首,头一颗赏百金。】

“从今往后——”

“这长阳的界线,谁要敢碰一下,就得掉脑袋。”

囡囡刚从白骨谷带回来,城里还没歇两天,宫里的人又坐不住了。

这回来的是监使。

名叫冯思远,太后身边人,号称是“三监六辅”里头最懂规矩的那个。

人一到长阳,先是摆了个接诏仪式,接着送来三份旨意、一份名册、六份移调书,全都带着印。

意思就一个:图主这边权太大,该交了。

名册上写得更直接:图案堂应归兵部调控,三千营归武监发兵,图卷归刑科会审,图主身份改为“临署正使”,归三省参议。

李桃听完当场笑了:“这是要给咱们降级啊,还是顺带把咱们都收编了?”

陈渐看完移调书,只说了一句:“他们不光想让咱们跪,还想让咱们低头认爹。”

“可惜,我没这毛病。”

这天夜里,堂中点了七十支火烛,把正案堂照得像白日一样亮。

冯思远被请进来,一脸不紧不慢,还装模作样行了个礼:“末使冯思远,奉太后懿旨,来查图案堂设权过制之事,特来协审。”

陈渐坐在堂上,没说话,只抬了抬手。

李桃从堂后端出一只木箱,砰地一声放在台阶上。

“你要审事是不是?这箱子里是你东厂冯义堂的私账,是你在北蛮收的钱,是你调的兵,是你杀的人。”

“你要看,我现在就给你翻。”

冯思远脸色一变:“图主何意?本使是奉命而来——”

陈渐打断他:“你奉谁的命来,我不管。你今天站在这里,是不是图卷上那‘冯’字?”

冯思远闭嘴了。

“是。”

“那你跪。”

冯思远一咬牙,死活不跪。

“我乃天使!”

“我受太后懿旨!”

“我不能跪!”

李桃在旁边冷笑:“你可以不跪,反正等会也站不起来。”

陈渐站起来,走下阶梯,走到冯思远面前。

“你知道长阳有多少孩子被扔进井里?”

“你知道你那位冯义堂把多少案子活人做死?”

“你还知道你们东厂跟北蛮勾结,掳人贩药,差点把囡囡卖了?”

“你不知道?”

“行,那我告诉你。”

他回头,堂口吩咐一句:“把人押上来。”

两个兵拎着个血呼啦的汉子走进来,嘴上还被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