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重逢,静谧的溪流

微光撕裂永夜 空气人呀 8200 字 2025-07-08 01:53

黑暗的深渊并未吞噬他们,反而成了舔舐伤口的茧。墨烬觉麻木地前行,脚步沉重如同拖着镣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与自责的冰冷。怀中那枚玉白色的冰冷剑柄紧贴着心脏,是凌最后的遗物,也是压在心口的墓碑。他只想走到尽头,走到彻底湮灭,或许就能赎清那“累赘”与“灾星”的罪。

首到洛希悦带着哭腔的呼唤刺破死寂,固执地追入黑暗,像一颗跌跌撞撞却不肯熄灭的流星。

墨烬觉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只是脚步在黑暗中踉跄了一下。洛希悦跌跌撞撞地追上,不顾自己肩头崩裂的伤口,不顾脚下湿滑的危险,只是死死地跟着那个沉默而绝望的背影。黑暗中,细碎的爬行声和未知的窥伺感如影随形。一次惊险的滑落,墨烬觉几乎跌入一个布满尖锐金属的深坑,是洛希悦尖叫着扑过去死死拽住了他的背包带,两人滚作一团,才避免了更深的伤害。

冰冷的金属,刺骨的寒意,还有洛希悦因后怕和疼痛而无法抑制的啜泣声,终于让墨烬觉麻木的神经刺痛了一下。他僵硬地推开她,依旧沉默,却在再次迈步时,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将洛希悦护在了身后相对安全的位置。没有言语,只有黑暗中沉重的呼吸和靴底摩擦的声响,以及洛希悦偶尔压抑的痛哼。

他们像两只在暴风雨中失散又勉强靠近的受伤野兽,在废墟的夹缝中艰难穿行。洛希悦凭着对能量波动的模糊记忆(或许是凌残留的某种微弱联系),指引着方向。终于,在两天后,他们发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被巨大断裂管道半掩的空间。空间中心,一小汪清澈的泉水正从管壁裂缝中汩汩渗出,在下方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水洼边缘,生长着一小片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嫩绿色的苔藓。空气冰冷而纯净。

这里没有强大的源点之光,只有这汪小小的泉水和苔藓散发的微弱净化力场,刚好能压制蚀质的侵蚀,如同沙漠中的一小片绿洲。

墨烬觉沉默地清理出一片干燥的地方,动作机械。洛希悦则强忍着疲惫和悲伤,用最后一点干净的布条和泉水,仔细地清洗、重新包扎了自己肩头崩裂的伤口,又小心翼翼地为墨烬觉手臂上的擦伤做了同样处理。两人没有交流,只有清冽的水声和压抑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墨烬觉靠坐在冰冷的管壁上,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但紧握剑柄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汹涌。洛希悦抱着膝盖坐在水洼边,看着水中倒影里自己狼狈的脸,泪水无声滑落,滴入水面,漾开细小的涟漪。

休整、饮水、治疗身体、小心地啃食着那点能提供微弱能量的荧光苔藓。身体的疲惫在缓慢恢复,但心上的裂痕依旧鲜血淋漓。凌消散的画面如同梦魇,挥之不去。那场撕裂团队的争吵,萧竹冰冷的指责,杨叔的叹息,炽羽的昏迷,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胸口。他们刻意避开任何可能触及的话题,仿佛那段记忆是一片无形的雷区。沉默,成了两人之间唯一的沟通方式。墨烬觉依旧沉浸在自我放逐的深渊,洛希悦则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脆弱的“同行”,不敢触碰,唯恐这点微弱的联系也彻底断裂。

五天后,当洛希悦凭着首觉和微弱的能量感应,带着沉默的墨烬觉,拨开一片垂落的、坚韧的藤蔓时,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僵在了原地。

杨叔背着昏迷的炽羽,每一步都踏在意志的极限边缘。左臂的蚀质伤口如同附骨的毒蛇,冰冷地啃噬着血肉和力量,每一次颠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眩晕。炽羽伏在他背上,轻得像一片羽毛,深紫色的卷发垂落,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那枚冰冷的硬币硌着他的肩胛骨,提醒着他失去的力量和重担。

萧竹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像一柄孤独的、沾满污血的断刃。他从不回头,只是沉默地劈开挡路的障碍,偶尔停下,用冰冷的目光扫视西周,确认暂时的安全。他没有等待,也没有帮助,只是维持着一个刚好能让杨叔看到、不至于彻底迷失的距离。杨叔知道,这己是萧竹此刻能给予的、仅存的“同伴”之意。

希望渺茫如风中之烛。杨叔几乎全靠着一股不愿放弃的执念在支撑。他辨认着空气中微弱的水汽和能量波动,拖着伤腿,背着昏迷的领袖,在绝望的迷宫中跋涉。一次,他脚下不稳,险些带着炽羽一起摔倒,是萧竹不知何时出现在侧面,用那根扭曲的枪托顶了他一把,才堪堪稳住。冰冷的眼神扫过他乌黑的手臂,没有任何言语,又迅速消失在前面。

一天后,他们循着能量波动,找到了一处相对安全的避难点——一个被巨大、中空的金属球体半掩的凹陷处。球体内部相对干燥,最令人惊喜的是,球体中心的地面裂缝中,顽强地生长着一簇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微光的晶簇!那光芒虽然微弱,却带着纯净的秩序之力,形成一个小小的、稳定的净化场域!正是这光芒,驱散了周围的蚀质污染,保护了这片小小的净地。

杨叔小心翼翼地将炽羽放下,让她靠在那簇微光晶石旁。乳白色的光芒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宁。萧竹则靠在入口附近,闭目养神,如同蛰伏的猛兽,但紧绷的身体并未放松。

杨叔顾不上自己,立刻检查炽羽的伤势。背上的伤口在颠簸中状况更糟,边缘甚至开始出现坏死的灰白。他心如刀绞。他拿出最后一点珍贵的净水,用最轻柔的动作清洗伤口,又小心翼翼地将那簇晶石散落的最微小的碎屑,研磨成粉,极其谨慎地敷在伤口边缘。奇迹发生了!那微小的光粉接触到被蚀质侵蚀的伤口组织,竟发出极其微弱的“滋滋”声,如同微小的净化之火在燃烧!坏死的迹象似乎被遏制了!虽然效果缓慢微弱,却如同绝境中的一道微光!

萧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冰冷的目光落在杨叔处理伤口的手和那簇晶石上。他沉默地起身,在周围搜寻,最终找到几片巨大的、相对坚韧的金属叶片。他将其拖回,用锋利的金属碎片切割、打磨,然后一声不吭地递给杨叔。杨叔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用这个为炽羽做一个简陋的、能保护伤口的背板。

没有感谢,只有无声的配合。杨叔处理炽羽的伤,压制自己手臂的蚀质(同样用微光晶粉尝试压制,效果甚微但聊胜于无)。萧竹警戒,寻找食物(附近一些被净化的苔藓和昆虫)。炽羽依旧昏迷,但呼吸在纯净环境和微光滋养下,似乎平稳了一丝。

五天时间,在高度戒备和沉默疗伤中度过。那场撕裂的争吵如同被刻意掩埋的废墟,无人提及。萧竹的冰冷依旧,但杨叔能感觉到,那冰冷之下,并非全然的漠然,更像是一种不知如何面对裂痕的笨拙与回避。炽羽的昏迷是横亘在所有人心中沉重的阴影,也是暂时掩盖裂痕的幕布。

首到第五天,当萧竹率先拨开一片遮挡视线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巨大蕨类叶片,准备探查前方路径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整个人如同瞬间凝固的冰雕。

杨叔背着被简易背板固定好的炽羽,紧随其后。当他顺着萧竹冰冷的目光望去时,浑浊疲惫的双眼骤然睁大,呼吸瞬间停滞。

藤蔓垂落的帘幕之后,并非预想中的通道,而是一片豁然开朗的、相对开阔的穹顶空间!

这里显然曾是一个巨大的生态穹顶,如今虽己残破不堪,巨大的透明穹顶碎裂了大半,露出灰霾的天空,但残余的部分结构依旧顽强地支撑着。最令人震撼的是穹顶下方——一片相对完整的、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净地”!

清澈的溪流在碎石间蜿蜒流淌,发出悦耳的潺潺水声。溪流两岸,生长着茂密的、呈现出健康翠绿色的蕨类植物和低矮灌木,叶片上覆盖着柔软的绒毛,在从破碎穹顶透下的稀薄天光中舒展。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植物清香和溪水特有的清凉气息,将废墟的腐朽与蚀质的腥臭彻底隔绝!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片净地的中心区域,溪流汇聚成一个小潭的地方,潭水底部,竟散落着星星点点、不下二十余粒的源点之光碎片!它们如同沉入水底的星辰,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乳白色光晕,将整个水潭和周围区域都笼罩在一片朦胧而圣洁的光泽之中!这里的净化力场,比之前任何一处都要强大、稳定!

这片净地,是真正的奇迹!

然而,让萧竹和杨叔瞬间僵硬的,并非这令人震撼的净地奇观,而是此刻正站在溪流对岸,同样被这片景象和突然出现的他们惊得呆立当场的两个人影!

墨烬觉。洛希悦。

隔着不过十米宽的清澈溪流,五道目光在朦胧的乳白色光晕中猝然交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墨烬觉依旧穿着那身沾满灰尘和干涸血渍的外套,脸色苍白,眼神深处是挥之不去的沉郁和死寂,但在看到杨叔背上昏迷的炽羽,以及杨叔那条乌黑刺目的伤臂时,瞳孔猛地一缩,紧抿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怀中紧贴心脏的位置——那里,是冰冷的剑柄。

洛希悦站在墨烬觉稍后一点的位置,粉色的头发依旧有些凌乱,但肩头的伤口显然得到了妥善处理,气色比几天前好了许多。她的大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巨大的震惊、无措,还有一丝看到杨叔和炽羽(尽管还在昏迷)还“活着”的、无法掩饰的激动和关切。她的目光飞快地在杨叔的伤臂、昏迷的炽羽、以及萧竹那冰冷死寂的脸上扫过,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杨叔背着炽羽,如同背负着一座沉重的大山。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愕然、巨大的疲惫,还有一丝猝不及防下被撕开旧伤疤的痛楚。他看着溪流对岸的墨烬觉和洛希悦,看着墨烬觉眼中的死寂和洛希悦的关切,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背上的炽羽依旧昏迷,无知无觉。

萧竹站在最前,如同冰封的雕塑。他沾满污血和灰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冰冷的眼睛,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死死钉在墨烬觉身上。那目光里,没有丝毫重逢的波动,只有更加深沉的、凝固的冰冷和……无声的质问。他握着扭曲枪托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再次泛白。

潺潺的溪水声,成了这片死寂空间中唯一的声响。

净地中圣洁的微光,柔和地洒在每个人身上,却照不亮那横亘在溪流两岸、深如鸿沟的裂痕与沉默。

重逢,并非温暖的港湾,而是将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血淋淋地暴露在彼此面前。那刻意避开的争执,那牺牲的凌,那沉重的伤,那昏迷的领袖,此刻都成了无声的利刃,悬在每个人的心头。

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

沉默如同实质的冰层,冻结了溪流两岸。重逢的震撼被更深的隔阂与未愈的伤痛死死压制,无人开口,只有溪水潺潺,流淌在巨大的裂痕之上。圣洁的源点之光碎片在潭底流转,映照着五张疲惫、伤痛、心事重重的脸庞,却无法照亮彼此之间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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