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毒盐?

“盐!盐!真的是盐!!”张扒皮的狂吼如同惊雷,炸得整个小院嗡嗡作响!

他肥胖的身躯因为极致的狂喜而剧烈颤抖,油光水滑的脸上每一丝肥肉都在兴奋地跳动,小眼睛死死盯着缸壁上那层薄如初雪、却闪烁着碎钻般光芒的白色结晶,放射出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贪婪光芒!

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

“快!快去找郎中!最好的!用最好的药!人参!灵芝!不管什么!给老子把他救活!救不活他,老子把你们全扔进盐缸里熬了!”

张扒皮猛地转过身,对着吓得魂飞魄散的张癞子等人嘶声咆哮,唾沫星子横飞,那扭曲的表情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张癞子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片刻不敢耽搁。

柴房里,王伯和小石头被外面的狂吼惊得浑身一颤。王伯挣扎着爬到门缝边,透过缝隙看到张扒皮那状若癫狂的模样和缸壁上隐约的白色反光,浑浊的老眼里瞬间涌上狂喜的泪水!

“神仙…神仙显灵了!盐!真的出盐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回身紧紧抱住小石头,“石头!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小石头也懵懂地跟着激动起来,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张扒皮哪里还顾得上柴房里的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黏在了那口大缸上。他焦躁地搓着手,在缸边来回踱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看着缸壁上那一点点缓慢凝结、增厚的白色霜花,他恨不得立刻伸手去刮下来!

“火!火再大点!太慢了!太慢了!”他对着烧火的打手狂吼。

“老爷…火大了…缸…缸怕是要裂…”打手战战兢兢地提醒。

张扒皮这才强压下心头的焦躁,死死盯着那缓慢下降的液面和缸壁不断增多的盐霜。时间从未如此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

终于!当缸中的粘稠黄褐色液体几乎被熬干,缸底只残留着一层厚厚的、的深色糊状物时,缸壁上己经凝结了厚厚一层、如同积雪般的白色结晶!整个缸口内壁都覆盖了一层晶莹的盐霜!

“成了!成了!”张扒皮再也按捺不住,肥胖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敏捷,他一把推开烧火的打手,几乎是扑到了缸边,伸出一根戴着玉扳指的胖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和贪婪,小心翼翼地刮向缸壁上那厚厚的盐霜!

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砂砾般的颗粒感。白色的粉末粘在指尖。张扒皮的心跳如同擂鼓!他颤抖着,将沾满白色粉末的手指缓缓凑到眼前。

不是幻觉!是实实在在的、如同细沙般的白色结晶!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的光泽!他再也忍不住,伸出肥厚的舌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贪婪和期待,用力舔了上去!

一股极其浓烈、霸道、甚至带着尖锐刺激感的咸味,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过他的舌尖!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苦涩和难以形容的金属腥味,如同毒蛇般缠绕而上,狠狠冲击着他的味蕾!

“呕——!!!”

张扒皮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极致的痛苦和恶心所取代!他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搅动!那苦涩和腥味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黏在舌根深处!

“水!快!水!!”张扒皮嘶声咆哮,声音因为剧烈的恶心而扭曲变形。打手慌忙递上水瓢,他抢过来,仰头狂灌,试图冲刷掉嘴里那恐怖的味道。

“呸!呸呸呸!”他疯狂地吐着口水,脸色由兴奋的猪肝红迅速转为铁青,最后变成一种惊怒交加的惨白!他猛地抬头,小眼睛里充满了被欺骗的暴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死死瞪向柴房方向!

“毒!是毒盐!!”张扒皮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充满了怨毒和杀意,“狗东西!竟敢戏耍老爷我!给老子滚出来!!”

柴房的门被张癞子一脚踹开!凶神恶煞的打手冲了进来,粗暴地将一脸茫然、刚刚被狂喜冲昏头脑的王伯和小石头拖了出来,狠狠掼在冰冷的泥地上!

“老爷!老爷饶命啊!”王伯吓得魂飞魄散,看着张扒皮那铁青扭曲的脸和缸壁上刺眼的白霜,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盐…盐不是出来了吗…”

“出来个屁!”张癞子狐假虎威地一脚踹在王伯身上,“老爷尝了!又苦又涩还有毒!狗东西!你们是不是存心想害死老爷?!”

王伯和小石头如坠冰窟,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碾得粉碎!毒盐?怎么会是毒盐?!

张扒皮喘着粗气,眼神怨毒地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祖孙俩,最终落在了柴房内草堆上那个依旧昏迷不醒的身影上。他肥胖的脸上肌肉剧烈抽搐,小眼睛里闪烁着极度危险的光芒。

“把…那小子…给老子拖出来!”张扒皮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打手立刻冲进去,粗暴地将秦墨从草堆上拖拽出来。昏迷中的秦墨被剧痛刺激,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身体因为牵动伤口而剧烈痉挛,肋下那根断箭随着拖拽的动作微微晃动,触目惊心。

“哗啦——!”

一瓢冰冷的井水狠狠泼在秦墨脸上!

刺骨的寒意如同钢针,瞬间刺穿了深沉的昏迷。秦墨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地呛咳起来,冰冷的水混合着喉头的腥甜涌出,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刺眼的天光让他下意识地想闭眼,但肋下那撕裂般的剧痛和冰冷的水刺激着他残存的意识。

他看到了张扒皮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胖脸,看到了王伯和小石头绝望恐惧的眼神,看到了打手们狰狞的面孔,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口大缸内壁上厚厚的、刺眼的白色盐霜上。

“盐…毒盐?”张扒皮阴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秦墨耳边响起,肥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子上,“小子!你敢耍老子?!”

秦墨的意识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小船。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如同跗骨之蛆,肋下的剧痛一阵强过一阵,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根该死的断箭,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但他看到了那层盐霜,看到了张扒皮等人惊恐怨毒的表情,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杂质…氢氧化镁…碳酸钙…苦味…涩味…毒性…

一个清晰的化学链条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瞬间成型。

“不…是盐…”秦墨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和喘息,“只是…不纯…有毒…杂质…”

“放屁!”张癞子跳脚大骂,“又苦又涩!吃了就恶心!不是毒是什么?!老爷!别听这妖人胡吣!把他和这两个老小一起扔锅里熬了!”

“闭嘴!”张扒皮猛地一挥手,死死盯着秦墨那双因高烧而布满血丝、却依旧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的笃定和刚才那净水、沉淀的神奇,让他心中那点被欺骗的暴怒之下,还残存着一丝不甘的、被毒盐浇灭的贪婪火苗。“杂质?怎么去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