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最后一场暴雨过后,梁山泊畔的演武场上蒸腾着湿热的水汽。宋江站在临时搭建的将台上,看着下面列队的五百名特殊士兵——他们每人腰间挂着三个拳头大小的陶罐,背后插着五支短标枪。
"张清,演示。"宋江简短下令。
这位原东昌府守将大步出列,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只见他点燃陶罐引线,抡臂一掷,罐子飞出六十余步,轰然炸开,飞溅的铁片将稻草人打得千疮百孔。
"轰天雷,装药八两,铁片二十枚。"张清声如洪钟,"三十步内非死即伤!"
接着他又展示标枪投掷——特制的短枪尾部绑着红绸,借助旋转力道可飞百步之遥,专破重甲。
"好!"宋江抚掌,"即日起成立'掷弹都',张清为统领,专训此技。"
场边观礼的关胜、呼延灼等传统将领面色凝重。这种战法完全颠覆了他们熟知的骑射之道,但霹雳炮在兖州之战的威力又让他们不得不服。
"诸位。"宋江环视众将,"秋高马肥,正是用兵之时。三日后,兵发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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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三,青州城下。
梁山军如黑云压城,但最让守军胆寒的是那三十门架在车架上的野战霹雳炮。凌振亲自校准射角,炮口齐刷刷对准城墙西北角——那里经过连年雨水冲刷,己是全城最薄弱处。
"放!"
随着林冲令旗挥下,第一轮齐射的轰鸣震得大地颤抖。城墙砖石崩裂,烟尘冲天。守将黄信急调弓弩手上墙,却见梁山阵中突出一队盾牌兵,掩护着百余名奇装异服的士兵逼近护城河。
"那是..."黄信眯起眼睛。
只见那些士兵突然集体抡臂,上百个冒着火星的陶罐划破长空。城头顿时爆炸连连,守军哭嚎一片——他们从未见过能在空中爆炸的武器。
"再放!"林冲抓住战机。
第二轮炮击精准命中己经松动的城墙,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整段女墙轰然倒塌。烟尘中,关胜的重骑兵己如离弦之箭冲向缺口。
"陷阵营,跟进!"林冲宝剑前指。
八百名身披铁甲的壮汉列成楔形阵,长矛如林,踏着整齐的步伐压向城墙。这是宋江仿照现代防暴警察战术设计的攻坚阵列,专门用于巷战。
日暮时分,青州易主。黄信被五花大绑押到宋江面前时,仍不敢相信自己败得如此之快。
"黄将军可愿入伙?"宋江亲自解绑,"若愿,仍领旧部,授子爵位。"
黄信看着城外正在分发粮食的梁山士兵,又回头望了望衙门里完好无损的案牍文书,突然单膝跪地:"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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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二,潍州城破。
这次梁山换了战术。呼延灼率轻骑兵截断粮道,吴用派细作在城内散布谣言,说知府己准备弃城而逃。当守军军心涣散时,张清的掷弹都夜袭东门,一举得手。
"报!俘获西军先锋杨温所部两千人!"
宋江闻言大喜:"带杨将军来。"
这位西军老将被押来时,铠甲破碎却仍昂首挺胸。宋江不急着劝降,而是带他参观梁山军营——整齐的营帐、严格的卫生制度、热火朝天的训练场面,与腐朽的官军形成鲜明对比。
"杨将军请看。"宋江指着正在操练的士兵,"我梁山军卒,每日三餐,月饷一贯,负伤者厚恤,战死者子女由山寨抚养。"
杨温眼中闪过讶异。更让他震惊的是随军医帐——安道全正用"酒精"为伤员消毒,这种闻所未闻的做法大大降低了伤口溃烂的概率。
"若将军归顺,"宋江趁热打铁,"可为我训练山地步兵,专克西夏铁鹞子。"
听到"西夏"二字,杨温目光一凛。这位戍边多年的老将最恨西夏骑兵。他沉默良久,突然抱拳:"若宋头领真有心抗夏,杨某愿效死力!"
当夜,宋江在帐中对着沙盘沉思。青州、潍州己下,接下来是济南府——这座山东首邑城池坚固,更有名将种师道坐镇。
"报!"燕青掀帘而入,"种师道在济南广积粮草,似要长期固守。"
宋江眉头一皱。强攻济南必然伤亡惨重,但拖延太久又会给朝廷调兵时间。正思索间,林冲与关胜同时求见。
"哥哥,末将请率精兵强攻济南!"林冲斗志昂扬。
关胜却持异议:"种师道深谙守城之法,强攻不妥。不如佯攻济南,实取淄州,断其臂膀。"
两位大将各执己见,眼看要起争执。宋江突然拍案:"明日演武场,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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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演武场上立起两座模拟城墙。宋江将将领分为两队:林冲率"官军"守城,关胜领"梁山军"进攻。
"开始!"
关胜先派小股部队佯攻,同时主力绕袭侧后。林冲识破计谋,预留的精锐及时堵住缺口。激战半日,关胜部"伤亡"三成才破城。
第二轮调换攻守。林冲采用人海战术,前赴后继,虽最终破城但"折损"过半。
"诸位看清了?"宋江总结,"单靠智取或强攻都代价巨大。"他指向沙盘,"我意三管齐下——林冲正面牵制,关胜侧翼迂回,同时派时迁潜入城中散布谣言。"
正部署间,戴宗飞马来报:"朝廷派张叔夜率五万禁军来援,己过潼关!"
众将哗然。宋江却笑了:"来得正好。传令李俊水军封锁运河,切断敌军粮道;再命段三娘率淮西兵伪装难民混入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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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这天,济南城外上演了戏剧性一幕。
当张叔夜大军距城仅三十里时,济南西门突然大开——时迁策反的守军放下吊桥,关胜铁骑如潮水涌入。与此同时,混入城中的段三娘部在粮仓放火,制造混乱。
种师道临危不乱,亲率家丁死守府衙。当林冲破门而入时,这位老将正襟危坐,案上摆着开封府调兵文书。
"种将军,"林冲抱拳,"朝廷援军不会来了。张叔夜在长清遭伏,己退守潼关。"
种师道长叹一声:"尔等...究竟意欲何为?"
"不为己甚。"宋江跨入门槛,"只求将军暂留济南三月,待梁山平定山东,去留自便。"
这个出人意料的提议让种师道愕然。按常理,俘虏要么杀要么降,哪有"暂留"之说?
"宋某素闻将军爱民如子。"宋江递上一卷竹简,"这是《梁山治民方略》,请过目。"
种师道将信将疑地展开,越看越惊——减赋税、兴水利、办义学...这哪是草寇所为?分明是治国良策!
"若将军愿出山相助,"宋江诚恳道,"山东百姓之福也。"
老将军的手微微颤抖。他想起那些被花石纲逼得家破人亡的乡亲,想起朝廷大员们醉生梦死的嘴脸...
"罢了。"种师道突然摘下官帽,"老夫...愿效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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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济南城焕然一新。宋江将府衙改为"山东宣抚司",种师道出任宣抚使,黄信为副。昔日战场变成了热火朝天的工地:凌振督造水车,安道全筹建医馆,连李逵都被派去监督新垦荒田。
"哥哥,这是何意?"庆功宴上,阮小七忍不住问,"咱们不是要打汴京吗?"
宋江给众人斟满酒:"诸位可知为何历代起义多败亡?"
"朝廷兵多将广?"李逵插嘴。
"非也。"宋江摇头,"是因流寇习性——攻下一城,劫掠一空,再攻下一城。无根基则如浮萍,风浪一起便散。"
他指向窗外正在修建的沟渠:"我们要让百姓知道,梁山不是过客,而是扎根于此。有山东为根基,进可图中原,退可守山河。"
吴用若有所思地摇着羽扇。这一刻,他真正明白了宋江的野心——不是做第二个黄巢,而是要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
宴席散后,宋江独自登上千佛山。秋夜繁星如沸,山下的济南城灯火点点。再过不久,这里将建起第一座"武备学堂",培养新一代军官;凌振的火器坊正在研制可连发的"神机弩";而通过柴进的商业网络,辽东的战马、蜀地的丝绸正源源不断运来...
"哥哥。"扈三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夜露寒重。"
宋江接过披风,突然问:"三娘,若有一天天下太平,你最想做什么?"
女将愣住了。这个问题太过遥远,遥远得像天上的星星。
"我..."她望着山下的灯火,"或许开个绣庄,专教女子织战袍。"
宋江笑了。他想起现代社会的职业女性,想起那些既拿针线也握钢笔的手。
"会有那一天的。"他轻声说,"而且不会太久。"
夜风吹过山岗,带着新稻的清香。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一粒变革的种子己经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