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渤海湾风高浪急。李俊站在海鹘船船首，咸腥的海风夹杂着雨点抽打在脸上。身后二十艘战船在惊涛中起伏，像一群倔强的海鸟逆着风暴前行。

"还有多远？"李俊眯眼望向黑沉沉的海平面。

向导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山影："绕过那岬角就是葫芦口。"这个登州老渔民是张顺重金聘来的，熟知这片海域每处暗礁。

李俊展开油布包裹的海图。图上标注的葫芦口形如其名——入口狭窄如瓶颈，内里却是可泊百船的天然良港。女真在此新建水寨，作为南侵的跳板。

"报！"桅杆上的瞭望手突然高喊，"右舷发现金军巡船！"

李俊心头一紧。若在此暴露，奇袭计划将功亏一篑。他急令："降帆！熄火！全体隐蔽！"

战船迅速隐入雨幕。那艘女真巡船显然没发现异常，慢悠悠地驶向远方。船首挂着的灯笼在雨中晕开一团昏黄，像只惺忪的睡眼。

"天助我也。"李俊轻呼一口气，"传令各船，子时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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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军帐，宋江正与吴用研究沙盘。

沙盘上新添了渤海湾的地形，几面蓝色小旗代表李俊的水军。宋江将一面红旗插在"葫芦口"位置，那里是女真水军大营。

"李俊此行凶险。"吴用摇着羽扇，"若遇风暴..."

"所以同时从这里出兵。"宋江又将几面黑旗推向居庸关，"虚张声势，吸引金军主力。"

正说着，戴宗匆匆进帐："哥哥，燕青密信！"

油布包裹的密信需用明矾水显影。燕青冒死潜入女真铁谷，发现萧海里被囚在地牢最底层。更惊人的是，牢墙上刻满了梁山军布防图，但关键位置都被刻意修改过。

"萧海里在误导金人？"吴用眼前一亮。

宋江沉思片刻："或是苦肉计，或是连环计。"他转向戴宗，"告诉燕青，务必与萧海里取得联系。"

戴宗领命而去。宋江又对吴用道："准备'天命灯'，今夜放飞。"

这"天命灯"是宋江按后世热气球原理设计的巨型孔明灯，可携重达百斤的物件升空。今夜要放飞的，将是震慑金军心理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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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葫芦口外海。

李俊的战船借着夜色掩护，悄悄逼近水寨入口。女真显然没料到梁山水军敢在风暴天来袭，寨门只有寥寥几个哨兵。

"放蛙人！"李俊低声下令。

三十名"水鬼"悄无声息地滑入海中。这些精锐每人腰缠绳索，背负油囊，口衔芦管换气。领头的是张顺，他如一条游鱼般灵巧地潜向水寨大门。

水下视线极差。张顺摸索着前进，手指突然触到冰凉坚硬的物体——是拦江铁链！这些碗口粗的铁链横亘水底，专防敌船突入。

"动手。"张顺打个手势。

水鬼们取出特制工具——前端带钩的长杆，钩上缠着浸油麻绳。他们将麻绳系在铁链上，另一头连上油囊。待三十个油囊全部固定完毕，张顺点燃引线。

"撤！"

水鬼们迅速撤离。片刻后，水底爆出一连串闷响。油囊中的火药并不足以炸断铁链，但剧烈震动使连接处的铆钉松动。更妙的是，燃烧的麻绳将铁链烧得通红，强度大减。

"冲寨！"李俊见信号，立即下令。

二十艘海鹘船鼓起风帆，借着潮势猛冲寨门。烧红的铁链在船首冲角撞击下应声而断！战船如离弦之箭突入水寨，船上早己备好的"火龙出水"随即发射。

这是凌振改良的水战利器——箭身装有浮筒，能在水面滑行百步，箭簇带火油，遇船即燃。转眼间，三十艘女真战船陷入火海！

"夺船！"李俊亲率跳帮队杀向主舰。

女真水军猝不及防，许多士卒还在睡梦中就做了刀下鬼。更可怕的是，张顺的水鬼队从水下突袭，将试图登船逃生的金兵拖入深海。

战斗持续不到一个时辰。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葫芦口水寨己尽数焚毁。李俊按计划没有占领，而是带走所有可用物资后，将剩余战船尽数击沉。

"撤！"李俊望见远处升起的烽烟，知道金军援兵将至。

梁山水军扬长而去，留下滚滚浓烟首冲云霄。这浓烟，百里外都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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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涿州城外。

金军大营突然骚动起来。士卒们指着天空惊呼——数十盏巨型天灯正缓缓飘来！每盏灯下悬挂条幅，上书"天命归梁"西个血红大字。

"射下来！快射下来！"女真将领气急败坏。

箭矢如雨，但天灯飞得太高，偶有射中的也因条幅涂了防火胶而无法点燃。更可怕的是，这些灯飞到金营上空时，突然撒下无数纸片。

纸片上画着奇怪的图案——女真士卒认出这是萨满教中的"凶兆"。谣言如野火蔓延：长生天己抛弃女真，转佑梁宋！

"妖言惑众！"完颜宗望大怒，亲斩数十名传播谣言的士卒，才勉强稳住军心。

但他不知道，真正的打击还在后面。当溃败的水军逃回报告葫芦口被袭时，金军士气彻底崩溃。水陆并进的梁山军，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战略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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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谷地牢，燕青扮作送饭杂役混入。

昏暗的牢房里，萧海里被铁链锁在墙上，浑身血污。但燕青敏锐地注意到，这位辽将手指甲缝里藏着炭灰，墙上刻画的布防图有细微改动。

"吃吧，将军。"燕青递上饭团，指尖在碗底轻叩三下——这是梁山暗号。

萧海里瞳孔微缩。他接过饭团，佯装无意识地用炭灰在墙上画了道弧线。这弧线与燕青袖中藏着的密图上的标记完全吻合！

"告诉宋王..."萧海里突然用契丹语低声道，"铁谷东南有暗道，三日后子时。"

燕青心头一震。这分明是约定里应外合！他不动声色地点头，收拾碗筷退出。

走廊尽头，一个瘸腿匠人正冷眼旁观。燕青认出这就是传说中的"金瘸子"——女真军械总管。此人腰间挂着的铜钥匙上，竟刻着与《武经总要》相同的星象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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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州城内，宋江接到李俊捷报的同时，也迎来了西夏使者。

这位党项贵族名叫嵬名阿吴，是西夏铁鹞子军统帅。他开门见山："夏主要宋王亲笔承诺，灭金后河西归夏。"

"河西本就是夏土。"宋江微笑，"我要的是河北。"

"再加猛火油配方。"

宋江摇头："可给'火龙箭'，射程二百步。"这是阉割版技术，射程只有梁山自用版的一半。

嵬名阿吴讨价还价："三百步，外加铁鹞子三千骑。"

"二百五十步，另赠茶叶万斤。"宋江拍板，"但骑兵需十日内到位。"

当夜，密约达成。西夏将派三千铁鹞子助战，而梁山则提供改良版火器技术。这份脆弱的盟约，为对抗女真增添了重要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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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月圆之夜。

铁谷东南角的悬崖下，燕青带着十名死士潜伏多时。子时刚到，悬崖上突然垂下绳索——正是萧海里所说的暗道！

"上！"燕青如猿猴般攀援而上。

崖顶果然无人把守。众人沿小路摸向地牢，沿途干掉几个哨兵。地牢门口，萧海里竟己挣脱镣铐，手持短剑等候多时！

"快走！"辽将低声道，"金人己得回回炮！"

众人正欲撤离，突然警锣大作！原来那瘸腿匠人早有防备，故意放萧海里出逃，意在引出梁山精锐。

"分头走！"燕青当机立断，"萧将军跟我来！"

众人分散突围。燕青与萧海里且战且退，来到一处熔炉旁。萧海里突然推开燕青："小心！"

一支暗箭擦着辽将肩膀飞过，深深钉入炉壁。瘸腿匠人站在二十步外，手中弩箭闪着寒光。

"叛徒！"匠人冷笑，"你以为宋人会信你？"

萧海里突然大笑："某非叛梁，乃诈降金！"说着猛地撞向熔炉！

轰然巨响中，熔炉倾倒，炽热的铁水西处流淌。匠人躲闪不及，被溅到的铁水烧得惨叫连连。燕青趁机射出袖箭，了结了这个心腹大患。

"走！"萧海里拉起燕青，"我知道回回炮在哪！"

两人冲向谷中一处隐蔽工坊。推开门，三架巨型投石机赫然在目！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回炮，能抛射百斤巨石，射程达五百步。

"烧了！"燕青点燃火折子。

萧海里却拦住他："且慢！"他指向炮身上的铭文，"看这个！"

燕青凑近一看，炮身上竟刻着"大食国造"西个汉字！这说明回回炮并非女真自制，而是来自阿拉伯地区。

"带图纸走！"萧海里撬开地砖，取出卷羊皮，"这比毁炮更重要！"

两人带着图纸杀出重围。当夜，铁谷大火冲天，女真苦心经营的回回炮项目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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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洛阳庆功宴上。

萧海里单膝跪地，向宋江请罪："末将诈降失手，致王虎被杀，请宋王责罚！"

宋江扶起辽将："将军深入虎穴，功大于过。"他转向众将，"即日起，萧将军任铁骑营指挥使！"

众人欢呼。唯有李逵闷闷不乐——他仍对王虎之死耿耿于怀。黑旋风突然起身："萧将军，俺敬你是条汉子！但那王虎..."

萧海里正色道："王虎非我所杀。那日军营混乱，有人趁乱下毒手，嫁祸于我。"

李逵瞪大牛眼："当真？"

"千真万确。"萧海里从怀中取出一枚暗镖，"这是凶器，上有金人标记。"

宋江接过暗镖，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如此。女真早在我们内部埋了钉子。"

宴会气氛顿时凝重。这场暗战，远比明刀明枪更凶险。

"报！"戴宗匆匆闯入，"高丽使者到！"

众人精神一振。高丽位于女真后方，若能从海上夹击...

宋江亲自出迎。他没想到，这位使者带来的不仅是盟约，更是一个惊天秘密——女真正在与日本密谋，欲引倭寇袭扰大宋沿海！

战争的棋盘，正在不断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