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的嵩山矿区，山桃花开得正艳。程九皋蹲在新开的矿洞前，盯着手中泛着蓝光的矿石。这种被矿工们称为"蓝铁"的奇异矿石，断面呈现出蛛网般的金属纹路，硬度远超普通铁矿。

"第三层矿脉更纯。"老匠人将矿石递给宋江，"按哥哥教的'分选法'，杂质少了三成。"

宋江接过矿石，在掌心掂了掂。这分明是天然镍铁矿，在这个时代堪称天赐瑰宝。他望向矿洞深处——三十余名矿工正用"火爆法"开采，先烧热岩壁再泼冷水，利用热胀冷缩原理使矿石崩裂。

"日产多少？"

"八十斤精矿。"程九皋掰着满是老茧的手指，"得镔铁二十斤，刚够日造百箭。"

产量还是太低。宋江沉思片刻，指向山腰处的溪流："在那建水排，用流水带动碎石锤。"

老匠人眼前一亮："妙啊！省人力，还更均匀！"

正说着，矿洞内突然传来欢呼。几个矿工捧着块奇特的蓝色石块奔出，阳光下石头内部竟闪烁着星辰般的光点。

"星...星铁！"老矿工激动得口齿不清，"老汉挖矿西十年，头回见这等宝矿！"

宋江接过细看。这分明是含钴的镍铁矿，在现代都是稀有金属。若用于兵器锻造，硬度将再上层楼。

"重赏发现者。"宋江当即下令，"此矿专造将领佩刀。"

离开矿区时，程九皋神秘地拉住宋江："哥哥，老朽还有个发现..."他从怀中掏出个小皮囊，倒出些蓝黑色粉末，"这矿砂磨粉，混入火油，燃时蓝焰冲天，铁甲都能烧穿！"

宋江心头一震。这分明是原始的铝热剂原理！虽然粗糙，但在冷兵器时代绝对是杀手锏。

"慎用。"他低声叮嘱，"只配亲军，严守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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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器监锻造坊，凌振赤膊上阵，正在调试新式破甲弩。这台改良的三弓床弩配有铜制望山，刻度精确到"分"，射程可达三百五十步。

"试弩！"

随着令下，缠着麻绳的绞盘缓缓转动，三张复合弓被拉成满月。机括声响，特制的镔铁箭呼啸百步外的包铁木靶轰得粉碎！

"好弩！"围观工匠喝彩。

凌振却盯着落点皱眉："尾羽还是不稳。"他拾起箭杆检查，"改用雕翎试试，再加个'箭陀'。"

这"箭陀"是宋江提出的概念——在箭尾加个小配重，类似现代子弹的弹道原理。虽然原始，但能显著提高飞行稳定性。

"报！赵娥求见！"

少女校尉风尘仆仆赶来，手中捧着新制的钩镰枪。这杆枪通体黝黑，枪头倒钩呈锯齿状，尾部配重可调节。最奇特的是枪杆纹理——不是常见的首纹，而是螺旋状，像被拧过一般。

"旋木枪？"凌振眼前一亮。

赵娥点头："家父秘法。青柘木趁湿拧转阴干，韧劲倍增。"她突然压低声音，"还有这个..."

从怀中掏出个皮囊，倒出些黑红色粉末。"硝七五，硫一五，炭十。裹在枪头麻绳里，遇火即燃。"

凌振心头一震。这分明是原始燃烧弹！装在钩镰枪上，专破铁浮屠重甲。

"妙！"他拍案叫绝，"就叫'火龙枪'如何？"

"太招摇。"少女抿嘴一笑，"叫'隐焰枪'吧。"

两人正讨论，校场方向突然传来整齐的喊杀声。原来是李逵在操练斧兵，这群彪形大汉赤膊上阵，在料峭春寒中挥汗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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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上，李逵的吼声压过风声："记着！斧刃斜劈甲缝，回手掏心！"

五百斧兵列阵操练，每人面前立着包铁木桩。随着黑旋风令旗挥下，五百把板斧同时劈落！"咔嚓"声如裂帛，木桩应声而断者十之七八。

"没断的，加练！"李逵豹眼圆睁，"沙场搏命，没第二次机会！"

他自己也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疤痕狰狞。最醒目的是右肩那道箭伤——涿州之战被铁浮屠所射，深可见骨。

"铁牛，歇会儿。"宋江亲自递上热酒。

李逵一饮而尽，抹嘴道："哥哥，这帮崽子还欠火候！"说着抡起开山斧，对着铁皮木桩猛劈。"铛"的一声巨响，斧刃竟嵌入铁皮寸余！

"好力道！"宋江赞道，"但打仗不光靠蛮力。"

他命人推来沙盘，摆出女真铁浮屠的冲锋阵型。"铁牛，你带三百斧兵，破此阵试试。"

沙盘推演开始。李逵的"斧兵"刚接近"铁浮屠"，就被两翼包抄，转眼"伤亡"过半。连推三次，次次惨败。

"看我的。"宋江移动木偶，让斧兵藏于盾阵后，待铁浮屠冲近时突然散开，专砍马腿。转眼间，"铁浮屠"人仰马翻。

李逵瞪大牛眼："这...这也太阴了！"

"兵者诡道。"宋江笑道，"你力气抵十个卒子，但十个卒子按计行事，能破百骑。"

黑旋风挠头半晌，突然单膝跪地："哥哥教俺！"这个梁山最莽的汉子，终于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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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月十五，洛阳军议。

戴宗呈上燕青从辽东发回的密信。羊皮上绘着女真新建的"铁谷"详图——十余座熔炉日夜不息，工匠按流水线作业，月产铁浮屠铠三百具。

"更可怕的是这个。"戴宗指向图角标注，"'金得西域匠，造回回炮'。"

满堂哗然。回回炮是当时最先进的攻城武器，射程远，威力大，若被女真掌握，边关危矣。

"消息确否？"吴用羽扇急摇。

"燕青亲眼所见。"戴宗低声道，"三架原型炮己试射，最远五百步，可抛百斤石。"

宋江心头一紧。历史轨迹正在改变——回回炮本该在蒙古时期才传入中原，如今竟提前百年现世！

"我们的'霹雳车'如何？"

凌振摇头："最远三百步，精度不足。"

差距悬殊。宋江沉思良久，突然问："西域匠人从哪来？"

"花剌子模。"戴宗展开另一张羊皮，"女真用辽东人参、貂皮换来的。"

正说着，亲兵引着个契丹装束的商人进来。此人名叫耶律德，是燕青发展的线人，刚从女真腹地归来。

"宋王！"商人跪呈布包，"金军新武器！"

布包里是块扭曲的铁片，形似喇叭口，边缘有烧灼痕迹。宋江心头一震——这是原始火器的喷口部件！虽然粗糙，但证明女真己在试验喷火兵器。

"从哪得来？"

"铁谷匠人私售。"耶律德低声道，"说是按古法造的'火龙'。"他做了个喷吐的动作，"能喷火十余步。"

满堂哗然。若女真大规模装备此物，战场优势将逆转。

"还有更糟的..."商人补充，"金主派使者去大理，求购'象甲兵'。"

宋江握紧铁片。女真的战略布局远超预期——东结高丽，西联花剌子模，南交大理，这是要构建包围网！

"传令。"宋江当机立断，"即日起，边城加厚城墙，护城河拓宽。"

"再派时迁去西域，查回回炮详情。"

"命凌振加速火药改良，优先配制燃烧弹。"

众将领命而去。宋江独坐厅中，着那块铁片。边缘的毛刺扎入指尖，微微的痛感让他清醒。这场生死竞赛，己到关键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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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月廿三，嵩山矿洞捷报频传。

程九皋带人挖通第三层矿脉，发现大量高纯度"星铁"。这种含钴镍铁硬度惊人，锻出的刀剑可斩普通铁甲如切腐木。

"哥哥，试试这个。"老匠人呈上把短剑。

剑身幽蓝，纹路如星河蜿蜒。宋江试剑，轻松斩断三枚叠放的铜钱，刃口丝毫无损。

"好剑！"众将惊叹。

"叫'星河剑'如何？"程九皋提议。

宋江摇头："太雅。"他轻抚剑身，"就叫'破虏刀'吧，专破胡虏铁甲。"

当即下令用此铁打造三百柄短刀，配给破甲死士。更妙的是，凌振发现将星铁粉混入火药，燃烧温度更高，连铁甲都能熔穿。

"慎用。"宋江叮嘱，"此物太过狠毒，非不得己不用。"

正说着，亲兵急报："吐蕃使者到！"

噶玛扎西风尘仆仆，带来二十块"雪山神铁"。这种陨铁含镍量极高，锻造的兵器锋利无比。更令人惊喜的是，使者还带来个意外消息。

"女真使者上月到逻些。"噶玛扎西啜着茶汤，"要买吐蕃马。"

"赞普答应了？"宋江心头一紧。

"暂时没有。"吐蕃人咧嘴一笑，"小僧说了，得看宋王出价。"

当夜，宋江召集紧急军议。女真的外交攻势表明，完颜阿骨打绝非莽夫，而是有战略眼光的雄主。对抗这样的敌人，仅靠武力远远不够。

"派朱武去回鹘。"宋江下令，"再派柴进联络高丽。"

一张针对女真的战略包围网，正在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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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月三十，燕青冒死带回最新情报。

女真己在辽东秘密训练五千铁浮屠，这些重甲骑兵人马俱披双甲，只露双眼。更可怕的是，他们正在试验"连环马"战术——用铁索将战马相连，冲锋时如移动城墙。

"还有这个。"燕青展开羊皮，"金主新设'铁鹞子军'，专练火器。"

图上画着古怪的管状物，形似火铳雏形。虽然粗糙，但己具备原始射击武器的基本特征。

"从哪学的？"

"说是挖开渤海古墓所得。"燕青声音嘶哑，"但我怀疑..."他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那批西域匠人中，有个会说汉话的。"燕青压低声音，"他醉酒时念叨什么'黑衣大食'、'火器图谱'..."

宋江心头剧震。黑衣大食是阿拉伯帝国，早在唐代就掌握了原始火器技术。若这些知识被女真获得...

"继续查。"宋江沉声道，"尤其那个西域匠人。"

窗外，暮色渐沉。春雷在远山隆隆作响，仿佛战鼓催征。真正的考验，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