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手崩碎的残光飘落如雪,我跌坐在溶洞暗河边,左臂鳞甲缓缓退去。

镇元子从石堆里爬出来,道冠歪斜:“好家伙……这一拳够如来疼半年。”

他甩袖祭出地书,残页在半空拼成星图:“混沌海封印共三处,你己得左臂,剩下右腿在陨佛崖,心脏在……”

突然噤声,星图某处裂开道漆黑缝隙,传出似哭似笑的蝉鸣。

“金蝉子。”老道收起地书,面色凝重,“他撑不住了。”

我拧干浸血的虎皮裙:“那秃驴不是早死了?”

“死?”镇元子冷笑,“如来把他炼成阵眼了——就像把孙猴子你压在山下当灵脉镇物一样。”

河面突然映出倒影:我背后站着个透明蝉影,复眼里跳动着血色火焰。

五庄观偏殿,镇元子煮着陈年云雾茶。

“尝尝,人参果嫩叶焙的。”他推来青瓷盏,“比王母的蟠桃强。”

茶汤入喉,竟品出铁锈味。低头看,盏底沉着片金蝉翅膀。

“天蝉残魂在找你。”老道指尖轻叩桌面,“他需要混沌魔猿的血开启……”

窗外传来“笃笃”声。纸人童子正用头撞窗棂,胸口贴着敕令:【天庭缉妖司】。

镇元子叹气:“又来了。”

拂尘一挥,纸人自燃成灰,灰烬组成字迹:【交出妖猴,否则五庄观除名】。

我捏碎茶盏:“连地仙之祖也怕这些杂碎?”

“怕?”他突然掀翻茶案,“我是不想人参果树白死!”

摔碎的瓷片间,浮现棵巨树被雷火焚烧的画面。树冠上吊满童子的尸体,树根处缠绕着……唐僧的九环锡杖?

“三百年前,金蝉子第九世转世到五庄观。”

镇元子用茶渍在桌上画圈:“那孩子天生佛骨,却爱偷我的人参果喂山雀。”

圈中浮现小沙弥影像,眉眼慈悲,与唐僧有七分像。

“如来派观音来接人,那晚……”老道突然咳嗽,“树就烧了。”

我盯着影像里金蝉子腕间的红绳——正是如今唐僧系着九环锡杖的那根。

“所以你要报仇?”

“报仇?”镇元子惨笑,“我是要救他!金蝉子的魂魄被如来切成两半,一半成了取经傀儡,另一半……”

他忽然掐诀封住我的天灵盖:“别动!你识海里进了东西!”

神识被强行拽入内视境界。

原本澄澈的灵台此刻爬满金色丝线,如蛛网般缠绕着元神。每条丝线尽头都缀着微型卍字印,正缓慢收缩。

**“如来种下的因果锁。”** 镇元子虚影在旁解释,“从你破封那刻就开始生长。”

我试图用混沌火烧,丝线反而缠得更紧。

“蛮力没用。”他指向丝网中心,“看那里。”

密密麻麻的金线深处,有粒微光闪烁——是片残缺的蝉翼!

“天蝉残魂在帮你抵抗侵蚀。”老道语气复杂,“但他撑不了多久。”

突然所有丝线绷首!如来的声音从西面八方压来:“镇元子,你越界了。”

现实中的五庄观剧烈震动,供桌上三清像齐齐裂开。

我猛地睁眼,正看见镇元子七窍流血地掐着法诀:“小子……快决定!”

**“叮!触发生死抉择——”**

**① 任由因果锁侵蚀(逐步丧失自我)**

**② 让天蝉残魂吞噬锁链(50%概率反噬)**

**③ 自毁灵台重塑(需混沌魔猿血脉60%)**

道观屋顶被整个掀飞,金色佛手从天而降!

“选二!”我一把扯出怀中的蟠桃核——老君炼丹炉里顺来的火种。

镇元子大笑:“够疯!”

他竟主动迎向佛手,袖袍鼓胀如风帆:“老夫早该去陪那棵傻树了!”

**“轰——!”**

自爆的冲击波中,我吞下桃核。混沌火从五脏六腑烧起,将金线连同蝉翼一起焚毁!

剧痛中,元神发出无声尖啸。恍惚看见灵台废墟里,有只焦黑的蝉蛹轻轻颤动。

再醒来时,置身于燃烧的废墟。

镇元子的残破元神飘在面前:“因果锁暂时断了,但如来很快会……”

“老倌。”我打断他,“人参果树怎么复生?”

他愣住,突然笑得胡须乱颤:“好猴子!树根还在后院井底,需用——”

佛光突然贯穿他眉心!

我暴起挥棒,却只打到缕消散的青烟。最后时刻,镇元子用口型比了三个字:

**陨佛崖**。

踏出五庄观残垣时,背后传来细微响动。

那口青铜古棺竟自行跟来,棺盖开合间,露出混沌左臂缔结的血痂。

**“叮!混沌魔猿血脉共鸣度55%!”**

我扛起古棺,看晨光染红西方天际。

唐僧,或者说金蝉子,应该快到流沙河了——

**那地方,他死了九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