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将张家府邸的飞檐染成暗红。寒风卷着枯叶掠过青石板地,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也在为即将爆发的冲突而不安。张家议事厅内,鎏金烛台上的火苗被穿堂风撩拨得左右摇晃,将张涛紧绷的下颌阴影投在墙壁上,随着光影明灭,宛如蛰伏的巨兽。
"我张家出大的力,却只喝到了一点点汤!"张涛猛地拍案而起,檀木长桌被震得嗡嗡作响,杯盏里的茶水泼溅而出,在羊皮地图上晕开深色痕迹,"就连罗家那处玄铁矿脉也被天道山那群匪徒拿走,你们可真是争气!"
张家家主的金丝蟒袍随着动作猎猎扬起,腰间悬挂的赤玉令牌映着烛火,红得刺目。他额角青筋暴起,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长老们。
拄着龙头拐杖的张俊颤巍巍起身,八十余岁的老者脊背佝偻如弯弓,皱纹里都藏着岁月的风霜。
他手中的拐杖在青砖地上磕出闷响,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抱歉家主!是老朽无能,没有实力拿回我张家该有的东西,老夫有罪,还请家主责罚!"浑浊的眼珠里泛起水光,枯槁的手指紧紧攥着袖口,仿佛那是唯一的支撑。
"好!那便依你之言,来人!家法伺候!"张涛抬脚踢翻脚边的矮凳,铁器坠地的声响惊得众人身躯微颤。他大步走到议事厅中央,玄铁腰带扣上的兽首在火光中泛着冷芒,"张家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就在侍卫们即将踏入厅门时,一道青影闪过。张家少主张方拨开人群,月白锦袍被扯得凌乱,额前碎发黏着汗珠。"爹!等一等!"少年跪在冰凉的地面,双手重重按在青砖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嗯?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算什么东西!啊?"张涛转身时,腰间软剑己出鞘三寸,寒光映着他通红的眼眶。
他三步上前,铁钳般的手指掐住儿子的下巴,"看看你这副懦弱样子,张家迟早败在你手里!"
张方被掐得眉头紧皱,却倔强地与父亲对视:"爹,此事不怪大爷爷!"他喘息着说出真相,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当时你受重伤,命悬一线,城主府的眼线都盯着我们,杨家和陈家的暗卫在府外徘徊。我们若不交出矿脉换来三千灵石购买天灵丹,张家根本撑不过那晚......"少年说到动情处,声音己带上哭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落。
张涛如遭雷击,手指渐渐松开。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身后的屏风,金丝绣的麒麟图案在地上扭曲变形。"你们可知,那玄铁矿下有紫晶石?"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仿佛老鸦的啼叫,"拳头大的紫晶矿脉,够张家百年无忧......"
张俊手中的拐杖"当啷"落地,老人伸手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什么?这怎么可能?"他布满老年斑的手在空中颤抖,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其他长老们也炸开了锅,有人捶胸顿足,有人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满厅都是"悔不当初"的叹息。
窗外突然响起闷雷,暴雨倾盆而下,雨幕将议事厅笼罩在一片朦胧中。张涛望着雨帘,喉结滚动数次才开口:"行了,别说了!"他转身将破碎的屏风踢到角落,溅起的木屑散落在地,"别哭丧了,搞得他妈别人以为我死了!"猩红的长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劲风。
"目前拿回玄铁矿脉己是没有任何可能了。"张涛着腰间软剑,剑身映出他阴鸷的面容,"从内部攻破天道山,另外祸水东引!我要陈家和杨家尝尝背叛的滋味。"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刀,"另外,我重伤这些日子,天道山与城主府,杨家,陈家关系如何?天道山发展形势如何?"
张俊弯腰捡起拐杖,沉吟片刻道:"据目前可靠消息,天道山只与城主府走得近,与杨陈两家的关系却是比较淡。"老人压低声音,苍老的面庞上浮现出算计的神色,"前些日子还传出天道山血龙与陈家少主发生摩擦,不过并没有翻起多大的浪花......"
雨声渐急,烛火在风雨中明灭不定,张家议事厅内,新的阴谋正在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