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算盘珠子里的秘密与心跳共振
周远的纸条在黎明前的土炕上发出窸窣声。李默翻身时被纸角硌到腰,摸出来摊开在月光下,看见歪歪扭扭的铅笔字:西厢房第三块砖下,3.1415。
“什么鬼?”老张揉着眼睛凑过来,胡茬蹭过李默手背,“圆周率?”
莉莉抱着大黄坐起,狗尾巴扫过纸条边缘:“周远昨晚没回东厢房。”她的鼻尖忽然抽动,“你们闻见没?有股…消毒水味。”
这句话像冰锥扎进脊梁。李默猛地掀开被子,看见窗台上凝着细小的水珠——不是露水,是喷雾留下的痕迹。老张冲向门口,却发现木门从外面拴死了,门轴缝隙里塞着团浸了乙醚的棉花。
“中计了!”李默抓起桌上的煤油灯砸向窗户,玻璃碎裂声中,他看见三辆黑色轿车停在院外,车灯照亮门楣上褪色的“妙手回春”锦旗。莉莉突然按住他手腕,指尖传来异常的震颤:“别出去…他们有枪。”
“你怎么知道?”小陈从床底摸出算盘,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
“我…听见了心跳。”莉莉闭上眼,睫毛在晨光中剧烈颤动,“十七个人,分成三组,正东厢房靠近磨盘…他们的心跳声…和我的同步了。”
老张猛地想起二舅的话:**“劲儿使一块儿,别自己绊自己!”**他抓起墙角的扁担,竹篾在掌心发出抗议的吱呀:“莉莉,你能定位周远吗?”
“他在…西厢房。”莉莉的指尖按在太阳穴,“和二舅在一起。”
西厢房的暗门在第三块砖后露出缝隙时,李默听见算盘珠子的轻响。二舅背对着他们,煤油灯照亮他面前的木匣,里面躺着半块泛黄的账本,以及一枚刻着“韧”字的算盘珠——和他腰间瓦刀的刻字一模一样。
“你们不该来。”二舅的烟袋锅敲在账本上,惊起细小的灰尘,“这是老周家的命数。”
周远蜷缩在墙角,连帽衫下露出半截注射器——不是药水,是某种透明的液体,瓶身上印着“感官钝化剂”的英文标签。莉莉忽然想起电梯里那个喷着浓烈香水的女人,和周远手腕上的旧疤重叠在一起。
“他们说…能让我永远不用见人。”周远的声音像碎玻璃,“只要注射这个,就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放你娘的狗屁!”二舅突然转身,李默这才发现他裤腿卷起,小腿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当年我被打断腿时,也想过打一针止疼药烂在床底!但疼是啥?疼是老天爷给你的提醒,让你知道自己还活着!”
院外传来皮鞋踩过碎石的声响。莉莉抓住二舅的手腕,瞳孔里映着逐渐逼近的心跳频率:“他们来了…带着仪器,像是要扫描什么。”
“扫描个屁!”二舅抓起木匣里的算盘珠,塞进李默掌心,“去把东厢房的牛铃挂到槐树上,绕三圈!老张,你去猪圈赶猪!小陈,把去年的辣椒面撒在井台上!”
“那您?”老张握紧扁担。
“我去会会老朋友。”二舅瘸着腿走向暗门,月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周远他爹当年就是用这招骗我开诊所,现在轮到他儿子来收场了。”
李默忽然明白那张纸条的含义:3.1415,是暗门密码,也是圆周率的无限不循环——像极了二舅说的“算不清的人生账”。他握紧算盘珠,触感和腰间瓦刀一模一样,忽然想起每次砌墙时,二舅总让他把某块砖敲三下,原来那是摩斯密码的“韧”。
“跟紧我。”莉莉抓起一把辣椒面,“我能看见他们的移动轨迹…像数据流一样清晰。”
当第一声牛铃在槐树上响起时,李默听见莉莉的惊呼:“他们手里有二舅的病历!上面写着…‘创伤后应激障碍,伴异能共鸣综合征’。”
“管他什么症!”老张挥舞扁担砸向率先冲进来的黑衣人,猪群在他身后狂奔,泥浆溅起三尺高,“还记得泥坑吗?咱们就是他们的噩梦!”
小陈的算盘声突然变调,不再是噼啪作响,而是形成某种高频震动。李默感觉掌心的算盘珠发烫,低头看见它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竟与二舅祖传算盘上的某颗珠子空位严丝合缝。
“共振!”莉莉突然喊,“把珠子放进算盘!快!”
当李默将珠子嵌入算盘的瞬间,整座院子剧烈震动。槐树上的牛铃齐鸣,猪圈的泥浆腾空而起,形成一道浑浊的屏障。莉莉的指尖流出金色的光——那是她吸收的泥坑能量,此刻化作护盾,挡住了黑衣人射来的麻醉针。
“你们以为能带走这里的秘密?”二舅的声音从屋顶传来,他手里挥舞着祖传算盘,珠子碰撞声如同战鼓,“老子的诊所没有秘密,有的只是一群不肯被数据驯化的牲口!”
周远突然站起身,注射器掉在地上摔碎。他看着院子里狂奔的猪群,听着牛铃与算盘的交响,忽然想起纸条上的数字——那是父亲留给他的最后线索,不是密码,是“活下去”的谐音。
“我…我来赶猪!”他抓起一根木棍,冲向猪圈,“它们该往左拐!”
莉莉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感觉心跳恢复了正常频率。她转头看向李默,发现他正用算盘指挥泥浆的流向,老张则用扁担为周远护航,小陈的算盘声成了整个战场的节拍器。
“这才是…物理魔法。”她轻声说,指尖的金光与泥浆融为一体,“不是靠仪器,是靠我们自己。”
当第一缕阳光爬上屋檐时,黑衣人狼狈撤退。二舅瘸着腿走到李默身边,接过算盘,珠子上还沾着他的血渍:“记住,真正的算珠,不是木头做的,是人心。”
周远蹲在墙角,看着碎掉的注射器,忽然笑了。他摸出裤兜里的草戒指,虽然己经皱巴巴的,却依然带着草汁的清香。老张递给他一块干饼,他接过来时,指尖碰到对方掌心的老茧——那是挨扁担、磨豆子、砌墙留下的勋章。
“疼吗?”莉莉轻声问。
“疼。”周远咬了口饼,碎屑掉在连帽衫上,“但疼得…很真实。”
二舅站在院门口,看着东方渐亮的天空,烟袋锅在晨光中明灭。他忽然转身,用烟袋锅敲了敲李默腰间的瓦刀:“明天…把西厢房的暗门封死。再挖个新泥坑,要能装下十个人的那种。”
“十个人?”小陈推了推眼镜。
“总会有新病号的。”二舅瘸着腿走向堂屋,“这世道,想当牲口的人越来越多,想当人的…总得有个地儿扎堆不是?”
李默看着二舅的背影,忽然明白诊所的真正秘密——不是什么异能,而是让破碎的灵魂在泥坑里互相看见,在疼痛中学会共生。他握紧掌心的算盘珠,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度,那是二舅的,也是他们所有人的。
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叫声,莉莉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汗渍混着泥浆,却异常温暖。老张和周远也围过来,西人的手叠在一起,像西块紧紧相扣的砖,砌成一道永不倒塌的墙。
挺好的,李默想,看着朝阳染红每个人的脸庞。挺好的。
(本章伏笔:黑衣人撤退时遗落的手机里,有一条未发送的信息:“目标确认,异能共鸣属实,请求启动‘清场计划’。”二舅藏在暗门后的半本账本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年轻的二舅旁边站着周远的父亲,两人手中各持半把算盘。莉莉的指尖在战后留下金色纹路,如同泥坑的图腾,隐隐与周远的伤疤形状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