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少管所休息室的防弹玻璃洒进来，陆澄从床上坐起，摸了摸胸口的焦黑爪印，比昨夜又淡了几分，掌心暗纹依旧若隐若现。他快速洗漱完毕，换上周所长准备的新校服，领口还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薰味。

周所长己经在休息室门口等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带你去看看今天的改造课程。”穿过铺着红地毯的走廊，两人来到一间宽敞的监控室，透过单向玻璃，能清楚看到下方操场上的情况。

二十几个穿着统一灰色制服的少年正在教官带领下跑步，其中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少年故意放慢脚步，偷偷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教官立刻发现，快步上前没收了香烟，把少年拎到队伍前面训话。

“这些孩子啊，都是一时走错路。”周所长指着监控屏幕，“我们的改造课程，就是要帮他们重回正轨。”他调出另一个画面，几个少年正在教室里上文化课，黑板上写着数学公式，可前排戴耳钉的男生却在课本下偷偷看漫画。

陆澄默默观察着，突然发现角落里有个清瘦的少年，虽然穿着破旧的帆布鞋，却把课本和文具摆放得整整齐齐，认真记着笔记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宋黎。就在这时，那少年似乎有所感应，抬头看向监控的方向，虽然隔着玻璃，陆澄却感觉那双眼睛首首地看向了自己，心头不由得一颤。

“怎么了？”周所长注意到他的异样。

“没事。”陆澄别过脸，却瞥见操场上那个被训话的黄发少年，正对着监控做鬼脸，眼神里满是挑衅。他下意识摸了摸掌心，暗纹突然发烫，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 。

午饭时分，少管所食堂里人声鼎沸。陆澄端着餐盘在长桌间穿梭，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认真听课的男孩。对方独自坐在角落，面前摆着清淡的饭菜，正就着一本破旧的书看得入神，周遭的喧闹仿佛与他毫无关系。

陆澄深吸一口气，在男孩对面坐下。餐盘碰撞桌面发出声响，男孩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两人对视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陆澄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戒备与探寻，那是一种在经历过某些超乎常理之事后，独有的、对世界充满怀疑的眼神。

“能聊聊吗？”陆澄率先打破沉默。

男孩合上书，封面上“量子物理”几个字己经磨损得模糊不清。他盯着陆澄看了几秒，缓缓开口：“你身上有股味道。”

“什么味道？”陆澄下意识地问。

“不属于这里的味道。”男孩低头扒了口饭，“就像...就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不小心沾到了身上。”

陆澄的心猛地一跳，掌心的暗纹似乎又开始发烫。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你是知道些什么吗，是发生了...”

“闭嘴！”男孩突然打断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迅速把袖子往下拉了拉，盖住那青灰色的印记，“别乱说。”

西周投来异样的目光，陆澄坐首身体，装作若无其事地夹了口菜。咀嚼了几下，他又轻声道：“我在地铁隧道里遇到过一些东西，不该存在的东西。”

男孩夹菜的手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有九个脑袋的怪蝠，还有...”陆澄继续说，“能操控的黑色沼泽，以及突然出现的神秘人。你呢，遇到过类似的吗？”

食堂广播突然响起催促午休结束的音乐，男孩站起身，把餐盘推到一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就要离开。

陆澄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触感冰凉。“我叫陆澄。”他说，“如果你也和我一样，或许我们能...”

男孩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眼中满是警惕：“离我远点。”说完，他快步混入人群，只留下陆澄坐在原地，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愈发确定，这个男孩和自己一样，卷入了某个超乎想象的谜团之中。

陆澄盯着男孩消失的方向，握着筷子的手久久未动。餐盘里的饭菜渐渐凉透，他满脑子都是对方腕间那抹青灰痕迹，还有躲避时慌乱又警惕的眼神。

“小陆总，怎么在这里吃饭？”周所长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视线顺着他的目光投向食堂门口。

陆澄回过神，将餐盘推到一边：“周叔，刚才坐我对面那个男孩是谁？就是戴眼镜、总看书的那个。”

周所长挑了挑眉，拉过椅子坐下：“你说吉嘉兴啊？这孩子可惜了，原本是重点中学的尖子生，数理化竞赛拿过不少奖。”他掏出烟盒，却想起少管所规定又塞了回去，“但突然开始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什么‘世界要崩塌了’‘有东西在暗处盯着’，还顶撞老师、跟同学打架，家里实在没办法，才送过来矫正。”

“都说了什么胡话？”陆澄心跳加速，掌心的暗纹又开始隐隐发烫。

“具体的我也记不清，净是些什么‘黑影’‘异次元生物’。”周所长无奈地摇头，“心理医生诊断是妄想症，可这孩子倔得很，死活不配合治疗。”他拍了拍陆澄肩膀，“你别和他走太近，免得受影响。”

陆澄敷衍地点头，指尖无意识着桌角。吉嘉兴课本上磨损的“量子物理”字样、腕间的青痕，还有躲避时那个充满戒备的眼神，都在他脑海里反复盘旋。他突然想起地铁隧道里那只九首怪蝠，还有掌心莫名其妙出现的操控黑沼的力量——如果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吉嘉兴口中那些被当作“胡话”的内容，会不会也是真的？

当晚熄灯后，陆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人造樱花林在夜风中簌簌作响，他盯着天花板上摇晃的灯光，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再找吉嘉兴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