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樯愣住了。她没想到陆澄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虽然她没太听懂,但她后半句听懂了,在调侃她!而且他居然注意到她在看时尚杂志和马卡龙?!
“学……学长!”苏晓樯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这次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被戳穿和一点小小的、被调侃的羞恼,但更多的是巨大的新奇感!原来陆澄学长不是冰山!他也会说这种带刺儿又有点道理的话!还会观察别人看什么杂志!
“我……我这是艺术鉴赏!色彩美学懂不懂!”她梗着脖子反驳,努力维持“小天女”的骄傲,但上扬的嘴角和亮得惊人的眼睛却出卖了她的好心情。
陆澄看着她炸毛小猫似的反应,眼底那抹极淡的笑意似乎真实地停留了一瞬。他没有继续“辩论”,只是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她的“艺术鉴赏”:“嗯,美学很重要。” 语气一本正经,但苏晓樯总觉得他在忍笑!
“那个……”苏晓樯看着陆澄似乎准备离开,心里一急,脱口而出,“学长!我叫苏晓樯!初中部三年二班的!” 她终于完成了最重要的自我介绍环节,声音清脆响亮。
“你好,我是陆澄,我见过你。”陆澄的回答让苏晓樯又是一愣。他讲过?他怎么见过我?她还没来得及问,陆澄己经补充道:“篮球馆,你喊过加油。”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有太阳”。
苏晓樯的脸更红了,原来他记得!那天那么多人,他居然记得是她喊的!
“哦……哦!”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感觉心跳又有点快。
陆澄没再停留,拿着那本厚重的《存在与时间》,对她再次微微颔首,算是告别,然后转身,步履从容地走向图书馆深处更安静的区域。阳光在他藏青色的校服上流淌,背影挺拔依旧,却似乎不再是一座遥不可及的孤峰。
苏晓樯站在原地,抱着她的杂志和艺术史,看着那个消失在书架间的背影,脸上红晕未消,嘴角却高高扬起。
“世界像个更大的迷宫?看不懂才好?”她回味着陆澄的话,又想起他最后那句调侃和忍俊不禁的眼神,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嘛!原来‘诛榜’榜首的学长,是个说话神神秘秘、还会偷偷笑话人的家伙!”苏晓樯小声嘀咕着,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和好奇的光芒。这次“拔刀相助”真是值了!她不仅正式认识了陆澄,还发现了他平静外表下藏着的一点点……嗯,有趣的“坏心眼”?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时尚杂志,封面上模特冷艳高傲的脸,忽然觉得不如刚才学长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带着温度的笑意好看。
“唔…《存在与时间》……”苏晓樯歪了歪头,看着陆澄消失的方向,小声嘟囔,“下次……要不要也借来看看?虽然肯定看不懂……”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笑着摇头否决了。算了算了,她还是研究她的马卡龙色系比较实在!不过……这个“孤岛”一样的学长,似乎比那些花花绿绿的杂志,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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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光线,斜斜地刺入滨城老城区这间破旧的少年宫体育馆。空气里弥漫着经年累月的汗味、尘埃味,还有一股淡淡的、挥之不去的铁锈气息。巨大的窗户玻璃蒙尘,滤掉了夕阳的暖意,只留下清冷的光斑,无力地铺在磨损严重、露出底下水泥本色的木地板上。
楚子航站在空旷的场地中央。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黑色运动服,身形挺拔得像一杆标枪,却又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紧贴着苍白的皮肤,几缕黏在额角。他微微喘息着,胸腔起伏,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肋间肌肉的酸痛。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旋即燥的空气吞噬。
刚刚结束的是连续三小时的高强度体能训练。变速折返跑让肺叶火烧火燎;负重深蹲时,腿部肌肉的撕裂感清晰得如同钝刀切割;核心力量的平板支撑,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意志与极限的残酷角力。身体在尖叫,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着超负荷的运转。但楚子航只是沉默地承受着。
还不够。
这个念头冰冷地占据着他的脑海,驱散了所有疲惫带来的软弱。父亲楚天骄的身影,在那个雨夜尼伯龙根中燃烧的背影,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视网膜。那决绝的、燃烧生命换来的“时间零”,为他争取的渺茫生机,不是让他用来喘息和软弱的。
力量…需要更强的力量…
他走到场边。那里没有现代化的健身器械,只有几件老旧的、甚至有些锈迹的器械,以及一个沉重的沙袋。楚子航的目光落在沙袋旁一个不起眼的木架上。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柄木刀。
并非竹剑,而是一柄沉重、坚硬、几乎接近真刀重量的橡木素振棒。这是他特意寻来的。
他拿起木刀。冰冷的、粗糙的木纹触感传递到掌心,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踏实感。他摆开最基础的剑道中段构姿势,重心下沉,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淬火的钢铁,锐利、冰冷,再无一丝波澜。
空气仿佛凝固了。下一秒,木刀破空!
咻!咻!咻!咻!
单调、沉重、迅疾到撕裂空气的破风声在空旷的体育馆内炸响!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基础的首劈、斜斩、逆风!每一次挥动,都灌注了他全身的力量,从脚踝传递到腰胯,再经由绷紧如铁的脊椎,最终凝聚在双臂,爆发于刀尖!
手臂的肌肉在哀鸣。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后,乳酸堆积带来的灼痛感如同无数细针在扎。每一次挥刀,都像是在撕裂粘连的筋膜。虎口被粗糙的木柄磨得发红、发烫,隐隐作痛。但他挥刀的速度没有丝毫减慢,反而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快一点!再快一点!
父亲的刀,那柄名为“村雨”的炼金武器,此刻正冰冷地贴在他的后腰。他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如同感受到父亲未散的英灵。他想象着,手中沉重的木刀,就是“村雨”。他要挥出能斩断雨幕、能劈开死侍、甚至能……触及神明的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