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怎么分配
说罢他特意瞟了一眼赵为民和王有为手里的双管猎枪。
王有为脖子一梗，挺起胸膛，“那可不，就三枪撂倒，孙猛同志，你们靠山屯的老林子，也就那么回事儿嘛！”
他这话带着明显的得意和挑衅。
孙猛脸色一沉，旁边几个靠山屯的猎户脸色也不太好看。
胡青山没理会王有为。
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野猪脖子和脸上的伤口。
又用手沾了点血捻了捻，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抬头看向赵为民，沙哑着嗓子问，“赵同志，这第一枪谁打的？打哪儿了？”
赵为民还没开口，王有为就抢着说，“我打的脖子，咋样？准吧！”
胡青山摇摇头，指着野猪脖子那片血肉模糊的地方，“这第一枪铁砂是糊脸上了，看着吓人但没伤着筋骨要害要不了命，真正要命的是后面打在腰上和脸上的。”
他又指了指后腰那个血窟窿和被打爆的眼睛，“这两下才是让它跑不动看不清最后栽了的伤口，说实话枪法还行。”
他最后那句“还行”，说得轻飘飘的。
但意思很明白，你王有为那第一枪，屁用没顶还差点坏事。
王有为脸一下子涨红了，“你……”
“胡把头说得对。”赵为民平静地开口，把开山刀在野猪皮上蹭了蹭血，“第一枪是王队长打的脖子惊了它，第二枪我打的腰让它冲不动，第三枪王队长打爆了它脑袋，运气好放倒了的。”
他承认得干脆，没给王有为争面子但也没贬低。
孙猛抱着胳膊，冷笑一声，“运气？哼，外来的就是会挑时候，咱们累死累活钻一上午，毛都没见着，你们倒好，一来就捡个大的，这炮卵子，是咱们屯子猎场的老住户了，滑溜得很，往年折了好几个好手都没弄住它！”
他这话里话外，意思再明白不过。
这野猪是他们的，赵为民他们是撞大运捡了便宜。
“孙猛！”旁边一个干部模样的汉子拉了他一把，但孙猛梗着脖子没理。
王有为气得要炸了，“放你娘的屁，啥叫捡便宜？这猪是我们实打实打死的，我们差点把命搭上，你们……”
“王队长！”赵为民低喝一声，止住王有为的话头。
他看向孙猛和胡青山，脸上没什么表情，“孙猛同志，胡把头，这野猪是我们撞上了，也是我们打死的，按咱们进山前说好的规矩，猎手头份归我们，这猪我们抬回去，至于你们说的它是屯子猎场的，这老林子里的野物没刻着名字，谁打着就是谁的，对吧？”
他声音不高，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眼神也冷了下来。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孙猛被赵为民那眼神盯得心里有点发毛，但仗着人多他那股子蛮横劲儿又上来了。
他把手里的老土铳往地上一杵，梗着脖子嚷嚷，“屁话，这炮卵子在咱靠山屯地界晃荡多少年了？屯子里谁不知道它？这就是咱的牲口，你们外来的瞎猫碰上死耗子，就想把肉全扛走？没门儿！”
他身后那几个年轻点的猎户也跟着鼓噪起来。
“就是！这猪该是咱们的！”
“你们才来一天，懂个屁！”
“把猪留下！”
“……”
王有为气得脸都紫了，哗啦一下又把刚背上的双管枪端平了。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孙猛那边，“放你娘的罗圈屁，想抢是吧？问问老子手里的洋炮答不答应，谁他娘敢动一下试试！”
“王队长！”赵为民低喝一声，一把按住王有为的枪管往下压，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向孙猛，“孙猛同志，听你这意思是想坏了进山前县里定下的规矩？白纸黑字盖着红戳的字据写着，猎手头份归猎手，你想带头坏了公家的规矩？”
他这话分量重，直接抬出了县里和字据。
旁边那个干部模样的汉子一听“公家规矩”和“字据”，脸都白了。
他赶紧又去拉孙猛，“猛子，你少说两句，人家按规矩打的……”
孙猛一把甩开他但气势明显弱了点，嘴上却还不服软，“规矩？规矩也得讲个道理！这猪……”
“行了！”一直没说话的胡青山突然开口。
他慢慢站起身，浑浊的老眼扫过孙猛。
随后又扫过赵为民和王有为，最后落在那头还在淌血的大野猪身上。
“吵吵个屁！”胡青山吐了口唾沫，“都他娘的长点心吧，这么大血腥味儿，在这老林子里飘着，是嫌命长？熊瞎子闻着味儿该来了！”
他这话像盆冷水，哗啦一下浇在所有人头上。
刚才还脸红脖子粗争抢的猎户们，包括孙猛和王有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一时间警惕地四下张望起来。
林子深处黑黢黢的，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此刻听起来格外渗人。
空气里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和野猪特有的骚臭混合在一起，确实挺招东西的。
胡青山走到野猪尸体旁，用他那杆老火铳的枪管戳了戳猪肚子，“赵同志说得在理，按规矩头份是你们的，这猪该你们处置。”
随即他顿了顿，又看向赵为民，“但这玩意儿太大，你们俩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回去，血再这么流下去味儿更冲，这地界离屯子可不近，天黑前要是弄不走指不定招来啥。”
赵为民听明白了胡青山的潜台词。
这老把头是在讲实际，也是给双方台阶下。
于是乎他点了点头，“胡把头说的是实情，这猪我们肯定要弄回去，但抬是费劲，王队长咱们拿刀先把猪下水掏了，血放干净减轻分量也少点味儿！”
王有为虽然还气哼哼地瞪着孙猛，但也知道轻重缓急。
他应了一声，抽出开山刀就要动手。
“慢着！”胡青山又开口了，他指了指猪身上那几处枪伤，“这猪皮子厚实，油光水滑的是好东西也值点钱，你们这洋炮打的铁砂窟窿眼太多糟蹋了。”
他转头看向孙猛身后一个背着猎弓的瘦高汉子，“二愣子，你不是会使刀吗，过来搭把手帮赵同志他们把皮子尽量囫囵个剥下来，别糟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