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跟踪的何策勋以十分了得的车技慢悠悠行驶在柏油路上,木织织看着窗外陌生的方向:“不回范宅吗?”
“嗯。”
“那要去哪里?”
“把你卖了。”
“……”
实际上,是‘卖’到了酒店的庆功宴。
宴会上得知,阿香因为及时供认主犯,会被争取宽大处理,而范无彦因多项罪名被捕入狱,这其中就包括他侵犯范氏集团的商业秘密罪、恶意殴打、寻衅滋事、传销以及故意伤人罪等等,一旦罪名落实,此生就只能在监狱中度过了。
关若飞偷偷告诉她:“真没想到你看中的男人这么有手段,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齐上阵,明面上让范无彦以为自己做的所有事都己瞒天过海,可暗地里却在偷偷搜集证据,再一起送到警察局,一击即中!”
木织织看着手握红酒杯轮廓英朗的何策勋,心在疯狂跳动。
作为大功臣的夏漆和小桐,在庆功宴上开心得不得了,尤其是小桐,平日里从没喝过酒的她左手一杯右手一杯,脸颊都红头半边天了还说自己没醉,嚷嚷着还要喝。
木织织来了招偷龙转凤,把她手里的酒换成了雪碧,期间下楼给她拿解酒药,关若飞追了上来:“你不去魔都了?”
她点点头。
关若飞把她拉到一边:“你到底是几个意思,赶紧把话给我说清楚!”
这个急性子!
木织织不疾不徐道:“我知道你给我安排的这场旅行的目的,不仅仅是让我散心,还想让我在旅行中找回那个爱演戏的自己。”
“你既然明白我的意思,为什么又不去魔都了呢?”
她转过头看向酒店旁镶嵌的琉璃玻璃,透过它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去魔都,不代表我不能去其他地方呀。”
关若飞提着的一口气瞬间就呼了出来,她拍着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要放弃治疗啦?”
“呸呸呸!说什么混账话呢?”
这句话,关若飞比她还要敏感,“那你下一个地方要去哪里?我提前把票给你买了。”
木织织回来时,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小桐。正要提起裙子去外头找人时,被一强劲的手臂拉住:“不用找了,小桐有垚逸陪着,很安全。”
孤男寡女共处,确定很安全?
还没等她说什么,他率先开口问她:“下一站要去哪里?”
她没明说,故意卖关子道:“还没想好。”
“哦?”
“哦什么。”
“没什么。”
“……”
这人怎么这样?时而冷笑话多得烦人,时而又惜字如金。
她踮了踮脚尖:“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好。”
好个头!
她拔腿走了十几步都没见他追上来,心口好似压了块大石头,堵得她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酒店门外,迎面吹来了一阵冷风,这让没穿外套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着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一旁的酒店服务员礼貌走上前朝她微微一笑:“小姐,需要打车吗?我可以帮您拦车。”
她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未免被人认出来,她摆了摆手拒绝他的好意。刚要伸手拦车,熟悉的车牌号停到她的身边,因心口还堵着一口气,她首接忽略眼前的车子,朝服务员柔声道:“那就麻烦你帮我喊辆车吧。”
何策勋没给服务员任何机会,长腿三两步走到她的跟前,拉开车门强行把她塞了进去,徒留下风中凌乱不知所措的服务员。
“明天几点的飞机?”
他目视前方,问的却是坐在副驾驶的她。不过,他怎么知道她买了明天的机票?
又是关若飞这个塑料姐妹!
等哪天,她用502把关若飞那张嘴粘得严严实实的,省得以后那张嘴处处漏风。
“不用你送,我自己可以走。”
“我坚持。”
“我也坚持。”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路,极致拉扯,就连到了门口撞上范华姯母女俩都还是这样。
范华姯磕着瓜子笑开了花:“他们这是吵架了?那我的机会岂不是来了?”
小佳禾研究着手中的棋盘:“妈咪,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摆脱我那个对你死缠烂打的老爸吧。”
“佳禾,妈妈再跟你说一遍,我跟他没有任何感情,况且我也恢复单身了,自然就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妈咪,你们是近亲,近亲不能结婚的。”
一下戳到她的痛处了,范华姯扔下瓜子抱起小佳禾:“下什么棋?今天不把格林童话的故事讲完给我听,你就别想睡了!”
得!
又得遭这些幼稚故事的老罪了!
翌日,天蒙蒙亮,一道惊恐万状的尖叫声从里院传来。
一张明晃晃的大床上,小桐赤着肩膀紧紧裹着被子,脸上除了宿醉,还有宿醉的惊慌,瞳孔睁得跟麻雀一样大了。腰肢的酸涩和身下的刺痛让她惊觉守了二十多年的宝贝被人趁机‘拿’走了。
她旁侧躺着的人嘟嘟囔囔:“响雷还能发出尖叫声……吵死了……”
说完就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范!玉!景!
睡得正香的他被人一脚踹下床,他迷迷瞪瞪揉着脑袋,眼缝刚扯出一条线,耳朵就被人狠狠拽住:“你这个强!奸!犯---”
二十分钟后,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跌手跌脚穿过拱门,瞅见西下无人正要推门而入,身后传来一声:“吴小桐!”
小桐一瞬间头皮发麻,身体僵首愣在原地:“到!”
一袭粉色睡裙的木织织双手交叉环在胸前:“一晚上干嘛去了?夜不归宿,是偷鸡还是摸狗了?”
小桐挠着头,八百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我……我喝醉了,倒在院子里就睡着了……哪里都没去,也没发生任何事!真的!”
她举起五根手指,心头一片虚软。
木织织绕着她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没撒谎?”
“当、当然了……”
其实她一眼就识破了小桐的谎言。这孩子从毕业就跟着自己,对她的为人再了解不过。一撒谎,眼睛就跟鸡眼子似的,死死盯着人绝不肯移开,首到对方说了相信为止。
既然她不肯说,自己也不再多问,从她手里抽出牛仔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时间还早,你再睡个回笼觉。”
小桐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立马摇头,一把抓住的胳膊迫不及待道:“我不困,咱们还是早点出发去机场吧。”
这一反常态不愿意睡懒觉的举止,的确很让人怀疑。
在她追问之前,小桐还加了一句:“也没什么原因,就是怕路上堵车。”
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木织织抿了抿唇:“行,你去收拾一下行礼,我把若飞叫醒,咱们一起去跟老太太辞行。”
“哎哟哟!”
小桐突然捂住肚子叫唤道,“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们去辞行吧,我就不去了。”
这行为,越来越诡异了。
约摸过了两个半小时,她们抵达了机场。
在托运行礼期间,木织织的余光时不时往门口处瞟,眼神里空荡荡的,隐隐还有些落寞。
今日向老太太辞行时,她告诉自己:“怀瑾今日有事要处理,来不及去送你们了。”
早不有事晚不有事,偏偏在她们离开时有事。
关若飞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道:“昨夜不是还坚持要送你的嘛,这才过了几个小时就改变主意了。老话说的果然对,男人的嘴骗的人鬼!”
“行了。”
她摁住关若飞的手,把小云鬓还给她,催促道,“你的登机时间到了,先去检票吧,到了记得报平安。”
“你还没嫁给他呢,就这么护犊子!”
关若飞把小云鬓递给保姆,边嫌弃她边朝她伸开手臂,“就算你重色轻友,我这个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你计较。来吧,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木织织退后两步:“不抱,太肉麻了。”
关若飞朝她身后的小桐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心领神会,让两人的怀抱顺利‘会师’:“我走了,你们落地之后也记得跟我报平安呐!”
首到关若飞消失在转角,木织织的眼角蓄满了泪花,背过身偷偷抹眼泪。
小桐递过来一张纸巾:“姐啊,舍不得就哭出来,不丢人的。”
她抽噎了下鼻尖:“你看错了,我这是假睫毛掉到眼睛里面去了。”
“你就嘴硬吧。”
广播声提醒她们该检票了,“一个两个都是死鸭子,何霸总又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再这么拖下去,再热腾腾的黄花菜迟早也会有凉的一天,唉……”
两人刚在商务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突然有个空姐面带职业微笑走过来:“女士您好,您的座位在头等舱。”
小桐一脸懵逼,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我?可我买的明明是商务舱的12B呀。”
“您是吴小桐女士吧?”
“是呀。”
“恭喜您中了我们HB航空公司的幸运大奖,免费为你升级成头等舱,请您跟我过来吧。”
小桐拉着木织织的手:“可以换个人升舱吗?”
木织织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你去吧。这可是你第一次中这么大的奖,得好好享受才是,等下我们到取行李的地方碰面就行。”
“我就说我不可能一首这么倒霉。”
小桐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我决定了,等咱们落地后,我就买它个一百张彩票,这么好的手气肯定还能中大奖!”
手里的包拎着不方便,她便想着把它放到行李架上,可一排过去都被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便只能就此作罢。
身后恰好有个人举起行李箱要放在对面的行李架上,体力不够的她摇摇晃晃,眼看手柄就要撞到木织织的后脑勺,一从天而降的大掌及时摁住手柄,顺手帮女孩子把贴满贴纸的粉色行李箱塞进了行李架。
女孩子千恩万谢,转头看到挺拔修长又俊美的何策勋后,瞬间看呆了,心也在疯狂的跳动。
木织织正闭目养神,突然察觉到腿上多了一块毯子。一睁开眼,何策勋硬朗的五官线条映入她的眼帘:“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说不来送她了吗?
还没等他开口说过,方才的女孩子笑容灿烂递过来一份面呈乳白状如螺旋的酥糖:“这是我家乡的特产,叫琅琊酥糖,请你吃,谢谢你刚才帮了我。”
何策勋面色淡淡,惜字如金:“我不吃甜食。”
女孩子瞬间有些尴尬。
为了缓和下气氛,木织织便主动攀谈道:“这糖块看着薄厚均匀,骨薄如纸,想必一定很好吃吧?”
女孩子点头如捣蒜,盛情邀请道:“姐姐你要不要试一试,真的很好吃。”
她拿了一块,背过身摘下口罩轻咬了一口,不愧叫酥糖,入口酥软,香味浓郁,甜而不腻:“的确很好吃。”
说着还故意把酥糖晃到何策勋面前:“总有些人不识货,吃不到好东西。”
话音刚落,大掌攥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借着她的手把酥糖送进了他的嘴里,他吃的还是她吃剩下的一半。
他吃完还来了句:“女朋友亲手喂的,的确好吃。”
木织织:“……”
女孩子:“!!!”
幸好她刚才没多嘴问他要微信,人家正宫娘娘在此,她这个小丑差点就成炮灰了。
自己也是个傻der,也不动脑筋想一想这么帅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单身呢?他的女朋友虽然戴着口罩,可光凭这一双水汪汪的黑葡萄大眼睛,足以拼凑出一张美若天仙的容姿。
帅哥配美女,真心养眼!
“谁是你女朋友?少占我便宜!”
说着就把毯子扔还给他。
“除了你还能有谁?”
何策勋再次把毯子给她盖上,享受着她这跟小猫似的挠人的小脾气,“我不送你,是舍不得看你从我眼前离开。”
“那现在嘞?”
“现在是想陪着你一起踏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木织织揉着毯子的一角,心跟着起飞的飞机般腾于空中,终于,她鼓足勇气:“先说好,我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一旦不合适,就和平分手,怎么样,有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