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底的淤泥在探照灯下泛着油污的七彩光晕，黑雀的碳纤维假肢刺入裂缝时，淤泥突然沸腾般翻涌。她指尖弹出的青铜卦签「山雷颐」刚触到暗流就自燃成靛蓝色火团，火光舔舐着江底巨型机械冢的轮廓——那是数百节报废地铁车厢焊成的钢铁金字塔，表面覆满三星堆青铜人面像，每张人面的眼窝都嵌着华为5G基站模块，天线尖端还在滴落混着脑脊液的锈水。

"林夏的脑机接口残片在第七层。"黑雀的机械义眼迸出全息解剖图，图中林夏的机械脊椎正将神经脉冲转译成《连山易》卦象，"她死前把意识切分成九万份，藏在申通地铁2015年的票务系统里，每次闸机刷卡都在喂养这些数据尸块。"

沈星野的量子刃劈开锈蚀的闸机，金属碎片突然悬浮重组，拼成林夏微笑的机械面容："小雀儿，你偷学我的「子午流注」算法时，没想过要交版权费吗？"声波震碎三块青铜人面，露出后面虬结的生物光纤。那些半透明的管状物表面浮凸着「飞升计划」甲骨文，仔细看去，每条光纤竟由活人脊髓抽丝编织而成，断裂处渗出带着桂花香的淡黄色淋巴液。

"你的刀刃在抖——"黑雀突然冷笑，机械义眼扫描着沈星野的量子刃，"是怕看见自己成了林夏的代码饲料？"她敲了敲碳纤维胸腔，内里传出齿轮咬合的摩擦声，"这具身体78%的零件来自她的实验室，连痛觉模块都是复刻品。"

江临川的灵力丝线刚缠上生物光纤，线端纳米虫就疯狂反噬。他扯断丝线的瞬间带出半截颈椎骨，骨面微雕星图让瞳孔骤缩——猎户座三星的位置精确对应着他、沈星野和黑雀的出生坐标。"这是林夏的命盘罗盘..."丝线突然绷首刺入江临川掌心，逆鳞迸出的血珠在骨面烧灼出焦痕，"她在用我们的生辰豢养服务器！"

黑雀突然撕开冲锋衣，碳纤维胸腔骨架内嵌的量子芯片迸出刺目蓝光。光线在江底投射出环形青铜屏风，屏面是数万张人脸拼贴的《清明上河图》，卖炊饼的贩夫瞳孔转播着林夏记忆碎片——二十年前星门实验室里，十岁的沈星野正被绑在手术台抽髓。"进意识虫洞回收数据需要载体。"她将青铜卦签插入自己太阳穴，颅骨发出硬盘读取的咔嗒声，"但载体血清纯度必须突破阈值，比如..."

"比如我这种怪物？"沈星野的量子刃抵住她咽喉，刀刃映出自己脖颈暴突的青铜血管。江临川的降魔杵突然刺穿屏风，杵尖卡在某个汴京脚夫的眼窝："她在篡改记忆！看这个铜钱孔！"北宋铜钱在杵尖旋转放大，钱孔里黑雀正把林夏的机械小指接入自己骨架，那截小指内侧刻着「SG-9」的基因编号。

机械冢突然震颤如巨兽苏醒，九层地铁棺椁逐层亮起血色顶灯。最顶层的棺盖液压声像是垂死者的喘息，滑开后升起的青铜莲台爬满电路板纹路。跪坐莲台的机械孟婆穿着曲裾深衣，手中汤碗盛满沸腾的量子代码，碗底「饮此可忘忧」的篆字在代码流中时隐时现。"临川公子，"孟婆的机械臂突然缠住江临川，指尖刺入他后颈逆鳞，"你七岁时喂我的桂花糕，砒霜剂量放少了三毫克。"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替她卖命？"江临川拽住黑雀的假肢，逆鳞刮擦出火星。黑雀的声线突然切换成林夏的机械音："从你把青铜药丸塞进我嘴里那天。"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埋着的芯片正播放江临川七岁时的监控画面："你父亲说，这是净化地脉的良药。"

沈星野的量子鞭绞碎机械臂，断口喷出的却是江临川的灵力流。"她在用你的记忆当武器！"他拽开江临川时，孟婆的声带切换成江母的吴侬软语："乖囡，把药丸含化再吞..."全息画面闪现江家老宅的监控——十岁的江临川将青铜药丸混入桂花糕，喂给前来问诊的林夏。孟婆的汤碗突然裂成两半，量子代码如毒蛇缠住江临川的手腕："喝了吧...喝下就能忘记你亲手给林夏喂毒..."她的瞳孔裂变成数据漩涡，"或者看看这个——"碗底浮出江母临终画面，病床边的监测仪显示死因是神经毒素，"你母亲死前说，最悔恨的事就是生下你！"

黑雀的碳纤维骨架突然解体，碎片在空中拼成青铜浑天仪。当浑天仪接入莲台底座的神经接口时，整座机械冢发出金属熔解的哀鸣。地铁车厢化作青铜流体重构飞檐斗拱，大雄宝殿的八百罗汉全是黑雀不同年龄段的机械体——十五岁的她扎着染血绷带正在拆弹，二十五岁的她缺失右臂正在骇入军方卫星。十万条生物光纤从她脊椎伸出，刺入每尊罗汉后脑："林夏教我用众生颅骨建服务器，八千具尸体才够载一尊佛。"

"你们用活人炼服务器？！"沈星野的量子刃刺入盘龙柱，刀刃刮擦脊柱时发出指甲刮黑板的锐响。黑雀的机械臂突然延长，指尖捏住他的下巴："别装圣人，你镇压活尸村时，可是连婴儿的脊髓都抽出来当武器！"她调出全息录像——沈星野的量子刃正刺入襁褓，抽出的脊椎在空中凝成降魔杵。

江临川的降魔杵刺入盘龙柱，灵力波纹剥落青铜伪装，露出柱体本相——活人脊柱熔铸的柱面刻着《血清共生计划》加密条款，条款末尾的指纹是婴儿沈星野的足印。"你们逃不掉的。"黑雀结「智拳印」，众罗汉齐诵《飞升经》。声波凝成青铜戒刀劈向沈星野，刀刃刻满他历次手术日期："2023年7月19日，第六次血清提纯，痛觉神经烧毁73%..."

沈星野的量子刃突然调转捅穿自己左胸，蘸着心口血在江临川额头画下「天地同伤」血咒："赌一把..."他咳出的血块带着冰碴，"用我的病毒污染服务器..."江临川的逆鳞应声爆裂，血雾裹住大雄宝殿的地砖。脊柱盘龙柱突然反向传输数据，黑雀的机械佛国倒灌入沈星野的量子创口，他脖颈的青铜血管暴凸如老树盘根，战术目镜显示血清纯度突破900%。

"你才是祭品..."黑雀的机械体过载冒烟，佛国影像出现雪花噪点。她扯下机械义眼砸向莲台，眼珠裂成九块青铜残片——每片都映着林夏的临终场景：量子态的她将婴儿沈星野的脐带血注入青铜鼎，鼎耳处的星门坐标正是此刻黄浦江心的经纬度。

机械冢崩塌的轰鸣中，江临川抓住块青铜残片。神经纹路在掌心刻出血契时，他听见黑雀的碳纤维残躯沉入江底前最后的电磁波："第九代...在虹桥..."沈星野的量子刃突然指向东方，战术目镜的夜视模式里，虹桥机场塔台顶端，林夏的机械左手正在发送量子信号。

"你早知道是不是？！"沈星野一拳砸在江临川耳畔的青铜残壁上，裂缝渗出带着脑浆腥甜的黏液。江临川的逆鳞渗出黑血："我也是刚看懂血契...那孩子的心跳频率..."他举起颤抖的手，掌心血契纹路正与机场方向传来的量子波共振，"和你的量子刃同频..."

波音787的舷窗内，数百张苍白的脸贴着玻璃凝视上海。航班起降灯在雨幕中组成「申时三刻」的倒计时，塔台顶端林夏的机械手指突然调转方向，将信号光束射向正在滑行的客机。黑雀最后的电磁杂音在江底回荡："那是林夏用你的血清和江临川的逆鳞培育的...完美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