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看好了
来到断崖边,孟西北停下脚步,“自己下去,十息之内赶到。”
自从戴上脚环,孟西北再也不会毫无预警地拎着她了。不过这种事也变成了她必须自己完成的训练。每天夜里,这断崖就是她的练功场。
沈长菱活动了下手脚,信心满满地说,“师父您看好了!”
她学着孟西北的样子纵身跃下,却没想到身体下坠的速度远超预期。夜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她慌乱中扔出几把匕首想要减速,匕首深深插入崖壁。
然而这样的缓冲还是不够,她最后重重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抬头望去,断崖高耸入云,孟西北的身影在崖顶若隐若现。
沈长菱揉了揉发疼的腿,暗自懊恼。看来还是太心急了,以为甩开那只猴子就很了不起。师父说得对,她确实只是比猴子强了一点点而已,她要走的路还很长。
……
自从卫云昂发明的农具让种地的时间缩短了许多之后,柳含雪对那个叫卫云昂的少年产生了几分兴趣。
“那些农具确实不一般。”林月站在一旁,轻声说道,“往日里要十个人干一天的活,现在五个人半天就能完成。”
柳含雪微微颔首,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竹影上,“把人叫来。”
当青鸾军的人传话说靖王妃要见他时,卫云昂正在铁匠铺里打造新的农具。他的动作顿了顿,铁锤重重砸在铁砧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让靖王妃久等不好。”青鸾军的士兵提醒道。
卫云昂放下铁锤,眼底闪过一丝阴郁。他站在原地许久,才缓缓迈开脚步。
前朝皇室,这四个字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将他的家族一点点割裂成碎片。那一夜的火光,惨叫声,还有母亲最后的眼神,都清晰地刻在他的骨髓里。
三百多人的卫氏一族,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在世间苟活。
穿过重重院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柳含雪的住处比他想象中要简朴得多,但那份与生俱来的威严却无处不在。
“你就是卫云昂?”柳含雪的声音很轻,却让人无法忽视。
卫云昂低着头,喉咙发紧,“是。”
“听说那些农具是你做的?”柳含雪端详着眼前的少年,他比传闻中要瘦小些,但那双手上的老茧却透露出不同寻常的故事。
“嗯。”卫云昂的回答依旧简短。
“可有什么想法要说的?”
“没。”
柳含雪微微蹙眉,这少年的态度让她有些不悦。但她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少年的眼神里藏着化不开的仇恨,就像一潭死水下暗藏的漩涡。
林月站在一旁,看着平日里还算健谈的卫云昂变得如此木讷,心中暗暗纳闷。但她向来明事理,知道这种场合不该多嘴,便只是静静地站着。
“你可知道,这些农具能让百姓少受些苦?”柳含雪忽然问道。
卫云昂的手指微微颤抖,“知道。”
“那为何不多做些?”
“时间...不够。”
柳含雪轻笑一声,“若是给你更好的铁料,更多的帮手呢?”
卫云昂猛地抬头,对上了柳含雪深邃的目光。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等卫云昂离开后,柳含雪轻轻抿了一口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倒是个有意思的孩子。”
与此同时,沈家。
“嘭!”沈家的大门被人用力踹开。
孟氏正在院子里晒草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手中的竹筛都掉在了地上,“张大夫?您这是...”
“沈丫头在哪?”张老顾不得寒暄,急切地问道。他的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在房里。”孟氏还没说完,张老就往里冲。
张老闻言就要往沈长菱房间冲,却见房门恰好打开,沈长菱站在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张大夫,您这是赶着去投胎吗?”
张老举起手中的金子,神色凝重,“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阳光透过窗棂,在金子表面折射出奇异的光芒。沈长菱的笑容渐渐收敛,她看着张老严肃的表情,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山上捡的,要不是玉猿发现,我都不知道那里有这么一块金子。”沈长菱如实说道,“怎么了?”
张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带我去看看。”
一路上,张老将前朝皇室的秘密娓娓道来。那些金子都经过特殊药水处理,是用来培养“典宝人”的重要物品。而能够感应到这些金子的人,往往与前朝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长菱听完后若有所思。她想起玉猿的异常表现,又想起卫云昂那双总是带着悲伤的眼睛,心中已有了计较。
回到沈家时,院门口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萧飞雁的,那辆青色的车厢她再熟悉不过。另一辆看起来更加奢华,周围站满了趾高气昂的下人。
“闲人止步!”守门的侍卫拦住了沈长菱。
沈长菱冷笑一声,“这是我家。”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沈长菱目光冷冷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陈清韶。
陈清韶穿着一身绣着牡丹的湖蓝色裙裳,头上戴着金钗玉簪,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户人家小姐。
陈清韶上下打量着沈长菱,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听说你最近在镇上开了间铺子,生意还不错?”
沈长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怎么,哑巴了?”陈清韶冷笑一声,“既然来了你家,那就给我泡杯茶吧。”
萧飞雁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她拽了拽沈长菱的衣袖,“长菱,你别理她,这人就是个无理取闹的。”
“我无理取闹?”陈清韶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能让她为我泡茶简直是我的福气,平日里多少人想巴结我都没机会。秋杨,你说是不是?”
站在她身后的丫鬟连忙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小姐说得对。平日里想给小姐递茶的人能排到十里地外去呢!”
沈长菱眸光一闪,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既然陈小姐想喝茶,那我自然得好好招待。”沈长菱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
孟氏见状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马上去烧水。”她看出了沈长菱眼中的寒意,生怕事情闹大。
“伯母您歇着。”沈长菱拦住孟氏,转身走向堂屋的桌子,“茶水已经备好了。”
陈清韶得意地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她正要说话,却见沈长菱突然转身,手中的茶壶已经倾斜。
“啪!”
温热的茶水泼了陈清韶一脸,她的妆容瞬间花了,头上的金钗也歪到一边。茶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将那件价值不菲的湖蓝色裙裳染出一片深色的水渍。
“你敢泼我?!”陈清韶尖叫着跳起来,声音尖利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