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身世【二】

第一百八十七章 身世【二】

林柳氏当时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得早产,就在那荒凉的山路上生下了林毅。而那个被救下的女婴,就是林月。

“我们在襁褓里发现了一块玉佩。”林柳氏起身去里屋,很快拿着一方帕子回来。她的手有些颤抖,仿佛这块玉佩承载着某种沉重的秘密。

打开帕子,一块月牙形的白玉映入眼帘。玉质温润,纹理细腻,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依然晶莹剔透。在昏暗的光线下,玉佩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沈长菱接过玉佩,仔细端详,在一角发现了一个“玥”字。这个字笔画工整,显然出自名家之手。

“姥爷,这个字跟我娘的名字不一样啊。”她指着那个字说道。

林北刀摆摆手,“差不多就行了,反正我也不认得几个字。当时只觉得这玉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东西,想着或许将来能帮月儿找到亲人。”

“那些黑衣人......”林月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涩,“后来怎么样了?”

林北刀摇摇头,“我们躲在暗处,不敢出声。等他们离开后,我们才敢过去查看。除了你,所有人都......”他没有说完,但屋内每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那具护着我的尸体,”林月咬着嘴唇问道,“可有什么特征?”

林柳氏接过话头,“那位夫人穿着绫罗绸缎,手上戴着翡翠镯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她......”说到这里,林柳氏的声音哽咽了,“她临死前一直在喊"阿玥"。”

这个称呼让林月浑身一震,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沈长菱连忙抱住娘亲,感受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我们不敢声张,”林北刀继续说道,“那些黑衣人手段太过狠辣,我们怕连累了你。所以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抚养,从未对外提起这件事。”

屋内陷入长久的沉默。林月低着头,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那块玉佩上。沈长菱看着娘亲的样子,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林月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们待我如亲生,我......”

“傻丫头,”林柳氏连忙过来抱住她,“你就是我的女儿,永远都是。”

林北刀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月儿,那些黑衣人既然又出现了,说明你的身世可能牵扯到一些大事。你......”

“我明白。”林月擦干眼泪,神色坚定,“我不会去追查的。我只想知道真相,但不会让你们陷入危险。”

沈长菱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林北刀坐在主位上,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最后转向沈长菱,“不管你娘的身世如何,事已至此,有什么说什么,别藏着掖着。”他顿了顿,“咱们现在可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沈长菱环视四周,几个舅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急切和担忧。姥姥姥爷的脸色凝重,眉头紧锁。倒是爹娘显得异常平静,尤其是娘亲林月,神色淡然,仿佛在听街坊邻里的闲谈。

“那我可说了,你们可得稳住了。”沈长菱清了清嗓子,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

几个舅舅闻言赶紧找地方坐下,手忙脚乱地扶住身边的桌椅板凳。林泰更是紧张地抓住了凳子边缘,“你说吧,我们准备好了。”

沈长菱深吸一口气,将从张老那里套出的消息,加上自己的推测娓娓道来。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在座的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宫里?”林北刀猛地站起身,木凳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皱着眉头,来回踱步,“不可能!当初我捡到你娘时,那家人看着就是普通富户,连个像样的仆人都没有,哪像是宫里的人?”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映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他摇头叹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我倒觉得,你娘的仇人可能是宫里的。当年死了那么多人,我抱回你娘后,愣是没听到半点风声,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以为是做梦。”

“这只是猜测。”沈长菱低声说道,心想得找机会向张老打听他小师妹的事。

“说完了?那我饿了,咱们吃饭吧!”林月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轻快,她摸着肚子说道。

林柳氏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你等着,娘这就给你盛饭去!”她起身时还不忘拍了拍林月的手,心里乐滋滋的,丫头知道身世后还是这般亲近。

“虽然月娘不是亲生的,不过她是跟你们一起长大的妹子。”林北刀目光严厉地扫过几个儿子,声音低沉而有力,“谁要是敢胡说八道,别怪我抽他!”

“爹想哪去了!”林泰连忙站起身表态,脸上露出几分委屈,“咱们就这一个妹子,稀罕还来不及呢!”

“哼!那你刚进门时怎么那样看我?”林月叉腰而立,不悦地瞪着几个哥哥。她的目光犀利如刀,让几个大男人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那不是...好奇嘛...”林毅小声嘟囔,眼神躲闪。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林柳氏很快端着几个菜走了进来。饭桌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女儿女婿,“家中还没站稳脚跟,只能这样将就了,等一阵子让你嫂子给你好好做。”

桌上摆着几个简单的菜,萝卜咸菜,炒青菜,一碗稀粥。沈丰年看着这些粗茶淡饭,心里不是滋味。记忆中岳父家的日子一直过得不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光景。

“今年的粮种不用再买了,长菱朋友那边弄来不少。”他一边扒拉着碗里的粥,一边说道,“等下先拿些过来种。”

这话一出,几个舅舅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吃过饭,他们迫不及待跟着去沈家取粮种。看到堆积如山的粮食,他们却只拿了两袋,显得很是客气。

沈长菱也不强求,她知道粮食还在陆续运来,等多了自然不用这么见外。看着几个舅舅吃力地扛着粮食离开的背影,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孟氏午饭后又去了地里。沈丰年也不敢再偷懒,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你一个姑娘家就别去地里了,晚上记得做饭,我和你妈去田里!”

目送父母离开,沈长菱想起那几个长工,转道去了隔壁院子。

一进门,她一进门就瞧见十二个人倒吊在院中横梁上,活像一排等待风干的腊肉。他们上半身呈弓形,面色发青,眼底青黑,眼球布满血丝,有几个肩膀还在渗血。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滴落在地上,在土地上形成一个个深色的小点。

院子里一只漆黑的大狗正悠闲地摇着尾巸,对眼前的景象似乎习以为常。它的眼睛泛着幽幽的绿光,时不时抬头看看那些倒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