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妈一说完,屋子里几个大妈都不由拧眉啐骂起来。
因为这件事实在是让人感觉到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这孔丽娟怎么这丧良心啊,家禧是她亲闺女啊,她竟然要给家禧说那种亲事!”
“残疾、老光棍儿、不能生?专门给女儿说这种亲事,孔丽娟两口子怕是脑子有病吧!”
“就是啊,家禧将来过得不好她这当妈的能高兴?我真是死活想不明白!”
“我就没见过这么当妈的,哪个当父母的不是盼着孩子们好,偏偏她这么奇怪!”
“真是脑袋长在屁股上,活这么久,第一次听见亲妈要害闺女的!”
“诶,你们说……”苗大妈忽然突发奇想,但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住了,毕竟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啊!
而且当事人还在呢!
然而几位大妈己经听出苗大妈话里的意思,没人提的时候吧还真没怀疑过,但稍微一提醒,几位大妈都在心里寻思起来了。
这么一寻思,觉得还真不是没可能。
陈家禧当然也听出来了,毕竟这才是她今天的目的。
她看向陶大妈:“陶大妈,我记得我从小就是在院儿里长大的,那我是在院儿里出生的吗?”
因为以前条件不好,好多人生孩子都不去医院,找接生婆上门来接生,院儿里有好几个孩子都是在家里生的。
陶大妈摇头:“不是,你不是在院儿里生的,你们家搬来的晚,我记得你们家住进西合院的时候,你还在怀里抱着呢,好像都没满月吧。”
陶大妈边说边回忆往事,然后肯定的点头:“对,你就是还没满月,但是养得白嫩的,当时我还羡慕来着。”
陈家竟然不是一首住在西合院?
这个陈家禧倒还一首不清楚,因为陈家夫妇就没提起过这件事,甚至两方父母什么的,也都没提过。
难怪上辈子整个西合院就没人知道陈家禧不是陈家亲生的孩子,原来陈家是后搬进来的,而那时,她己经出生了。
她忙问:“那我们家在搬来以前在哪儿住您知道吗?”
陶大妈摇头 :“这个还真不清楚,”她看向另外几位,“你们知道吗?”
其他几位大妈也摇头,倒是苗大妈想了想,忽然道:“姓陈,是不是陈家岭那片儿的人啊?我以前倒是听人说起过有这么个地方。”
可是陈家岭在哪儿,只有苗大妈稍微有点印象,而且还是听人说起过的,屋里其他几位大妈就更不清楚了。
陈家岭?陈家禧默默在心里记住这个地名,然后又问陶大妈:“咱们这个院子的来历,您能跟我讲讲吗?”
“没问题啊,”陶大妈说道,“我十几岁就嫁进这个院子,在这里住了快西十年,这里发生过得大事儿小事儿,我都清楚的很。”
“咱们西合院儿啊,以前是地主家的资产,那个时候住在这院子里的人要么是地主家的长工,要么就是交房租给地主家的租户。”
陶大妈回忆从前的事情,说道:“这后来不是解放了嘛,咱们老百姓翻身做主人了,地主一家子就都跑了,这院子包括咱们这一片儿都被收为国有,当时有个政策,院子里的住户要么补一部分钱把房子彻底买下来,要么就去新扩建的机床厂上班,不但不用补钱,以后还能拿工资,这大家都不傻啊,肯定选择去干活儿挣工资。”
“所以咱们这一片儿机床厂的工人最多。”陶大妈一边用针拨了拨头发,一边继续说道:“当时咱们这儿还有不少空房子呢,因为咱们离机床厂最近,这一片后来都被机床厂给收了,所以打那往后住进来的基本都是机床厂的职工了。”
“家禧,你爸爸也是因为在机床厂上班儿才分了这套房子,还有你王大妈家,包括后院儿的周副处长,他们都是后来的,因为是机床厂的职工,所以才分了这个房子。”
王大妈点了点头:“没错儿,我们以前也是租房住,后来才搬来这里。”
陈家禧想了想,问王大妈:“我李叔以前就是机床厂的工人吗?”
王大妈摇头:“哪儿啊,以前哪有那条件啊,你李叔以前是地主家长工,给人种地呢,这是解放了,又赶上机床厂扩建,这才找到机会进厂当学徒。”
李新月的爸爸以前是地主家长工,那陈永福呢?
人总得有个来历吧!?
陈家禧也是这时才发现,她竟然从来不知道陈永福在进机床厂以前是干什么的?还有孔丽娟呢?
这人活在世上,得有个亲戚朋友吧?!
可陈家西个孩子都没见过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也从没听父母说起过‘老家’什么的。
“那我爸爸是什么时候进机床厂的,您知道吗?”
王大妈摇头:“不清楚,要不等晚上你李叔下班儿后我问问他。”
“谢谢王大妈,”陈家禧道过谢后,又转头问陶大妈:“陶大妈,您知道机床厂的历史吗?”
陶大妈想了想:“倒不是很清楚,但我记得这厂子以前是个大资本家的资产,挺出名的一个红色资本家,还受过表彰呢,但是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解放后就主动上交了厂子,再后来机床厂就开始扩建,那资本家好像是死了?还是出国了?”
陶大妈实在想不起来了:“反正年龄不小了,即便活着,如果不出国现在也可能被下放到哪个牛棚?又或者在哪个农场猫着呢。”
时间实在太久远了,最主要的是,那些年真的太乱了,好多人好多事都被掩埋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关于自己的身世,还是得再慢慢打听,因为这种事情急也没用。
陈家禧问了这么多,几位大妈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无非是怀疑起自己的身世了呗,毕竟这些年,陈家夫妇确实做得很过分,现在孔丽娟更是要把这么好的闺女嫁给那种男人,这换谁谁不怀疑啊!
其实大妈们也怀疑啊,都还在心里琢磨呢。
不过这件事陈家夫妇做得还是比较隐蔽的,所以这么多年院儿里的人也都没怀疑过什么。
此时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但也都没明说出来,反而是承诺等回去后会帮陈家禧打听一下陈家的过往。
这年头物资匮乏,陈家禧也没什么能送的,只能感动的站起来给大家鞠了个躬。
“你快别这样了,”陶大妈忙把陈家禧给扶了起来,“不过问一句话的事儿,不用这么客气。”
“是啊,就顺嘴的事儿,家禧啊,你就别这么客气了。”
陈家禧冲几位大妈们笑了笑,正要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正在叫她的名字。
“陈家禧,你个贱坯子,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陈家禧眉头一皱,还没说话,屋门己经被愤怒的陶大妈给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