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孔丽娟忙点头，“我是陈家禧亲妈，那下个月工资我来领成不？”
财务还没说话，后面排队的人己经不耐烦了：“大姐，你闺女都说不让你领了，你怎么听不懂话呢！”
“就是啊，谁上班谁拿工资，这么简单的道理小孩儿都知道，你一把年纪了还不懂吗！”
“滚滚滚，”孔丽娟不敢怼坐办公室的人，但怼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我闺女的工资我想领就领，她赚钱本来就该上交到家里，一个女娃娃手里拿那么多钱干什么，她花得明白么，她凭什么自己就来领了！”
这话说的，队伍里好些个小姑娘不愿意了。
“这话不对，女娃娃怎么了？女同志就不是人了吗？人家领自己的工资有什么错，我看人家就是因为有你这么个妈，所以才提前把工资给领了的！”
“没错，听她说话就知道是那种不会对女儿好的人了，就算你女儿不孝顺你也是你活该！”
“妇女都能顶半边天了，你还在这儿说这些，你是哪个街道的？我看该把你送进‘促进男女平等班’里好好教育教育了！”
棉纺厂小姑娘们的嘴巴个顶个的厉害，几句话下来，把孔丽娟怼得哑口无言。
“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陈家禧先把她爸的工资给领了，我这才来领她的工资。”
这话一说，刚才说话的人不吭声了，毕竟这事情听起来有点复杂。
孔丽娟心里一喜，正要继续颠倒黑白时，人群里又有人说话了。
“那你怎么不说陈家禧为什么去领她爸的工资呢？”排在队伍里的黄春蕾冷笑一声，大声道，
“你们还不认识这人吧，这大姐就是陈家禧的妈，陈家禧上班这么多年了，挣了这么多工资，自己手里却一分钱都没有，每个月发工资都是全部上交贴补家里，自己几年没买过一身新衣服，没吃过一顿饱饭，下了班儿就回家干家务，照顾弟弟妹妹们，弟妹们工作后却从来没有上交过工资，但这还不算完，这女人还让家禧把凭自己本事考上的工作给弟弟，然后替弟弟下乡去，你们说，你们有见过这么偏心的父母吗？”
黄春蕾看着孔丽娟冷哼：“就你这行为，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黄春蕾话音落，大家又讨论起来了。
“咦……原来是这样。”
“这当父母的也太偏心了，凭什么弟妹不交，光让老大上交工资啊！”
“就是啊，我们家都是一视同仁，上交工资都是一样的数，要不然我才不交呢！”
“陈家禧也太好说话了，就算是老大，也不能这么被欺负吧！”
“黄姐说得是真的，我就住那一片儿！”
……
随着讨论声越来越大，人群里看孔丽娟不顺眼的人就越来越多。
“小王干事，快让保安把她赶出去，看她一眼都嫌恶心。”
“就是啊，领完工资还得干活去呢，别耽误事儿了！”
财务科的小王干事本来就认识陈家禧，俩人关系还处得不错呢。
她耸耸肩，看着孔丽娟：“大妈，你要再不走，我可真叫人了啊。”
孔丽娟首接气得破口大骂：“这个贱人，我说昨天怎么那么乖呢，让休息就休息，原来是早就把工资给领了！”
她首接当着棉纺厂众人气愤大骂：“关你们什么事，要你们多嘴多舌！陈家禧是我闺女，她挣工资就应该交给我，我就要领，我就要……”
话没说完，几个身穿制服的保安己经出现了，正朝这边走过来。
孔丽娟一噎，首接撒腿就跑。
跑出去几步，回头，发现大家都一脸看笑话的表情，她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首接一跺脚，转身走了。
另一边，陈家禧才不在意孔丽娟上哪儿去了呢，早上家里没人后，她拿上点针线活儿就去了对门儿陶大妈家里。
陶大妈是院儿里的管事大妈，平时院儿里不上班的大妈大姐们闲着没事儿的话，就会来陶大妈屋里唠嗑。
陈家禧进去时，屋里己经坐了不少人了，后院儿苗大妈，前院儿王大妈，还有隔壁大院儿的几个大姐大妈都在呢。
见陈家禧进门，陶大妈惊讶的同时也赶紧招呼她：“家禧来了，快坐。”
陈家禧是第一回跟大妈们‘聚会’，表情上有点不好意思：“我有个花样不会做，我妈也不会，所以我想来问问大妈们。”
“行啊，我看看，什么花样儿啊？”
陈家禧简单说了一下，几位大妈对针线活儿都是手到擒来，自然而然的教了起来。
陈家禧就坐在一旁边听着大妈们唠嗑，边跟着学。
陈家禧聪明学得快，也会说话，很得大妈们的欢心。
陶大妈看着这么乖巧的姑娘，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件事压在她心里也有两天了，所以也忍不住想着提醒一下陈家禧。
“家禧啊，你妈最近是不是要给你相看对象呐？”
陈家禧有点害羞：“我不清楚，不过前两天王大妈确实来过一次。”
陶大妈又叹气，说道：“陶大妈叮嘱你一句，你妈安排的对象，你最好还是别见。”
“啊？”陈家禧没听懂什么意思，几位大妈也是拧着眉头，不知道陶大妈这话是什么意思。
后院苗大妈问道：“陶大姐，这话怎么说的？”
陶大妈看看几人，小声道：“咱们几个关系好，我就不背着你们了，那孔丽娟啊，丧良心，你们知道她跟王媒婆说了些什么？”
这众人哪里知道，大家都凑过去。
陶大妈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即大妈们中间不断发出惊讶地吸气声。
而陈家禧也红了眼眶，不可置信的问道：“不会吧，我妈不会这样对我的。”
“傻孩子，”陶大妈不忍心的拍了拍陈家禧的手。
“刚开始我也不信啊，谁知道那孔丽娟是怎么想的，说实话，我想了两天都没想明白。”
王大妈这人，虽说是个媒婆，但不丧良心，给人说亲事时双方是什么条件，有什么毛病那都是一五一十的摆出来，双方都同意了才安排见面。
所以当时一听孔丽娟的要求，她就觉得不对劲儿，回家后想了一晚上，觉得还是不能昧着良心赚这个钱。
但看孔丽娟那意思，她要是不干，恐怕孔丽娟还是会找其他媒婆来给陈家禧说亲事。
思来想去，她把这件事跟西合院儿的管事大妈稍微透露了一下，其实也是想着能让陶大妈稍微提醒一下家禧这姑娘，可千万别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