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的指尖几乎要将星陨碎片嵌入掌心,那冰凉的触感混着细碎的灵力震颤,如同远古星辰在血脉里苏醒。他垂眸瞥向掌纹间流转的微光,余光却死死锁着十步外的黑袍男子——对方袖口翻卷处,暗纹绣着的幽冥教图腾正渗出缕缕黑雾,与黑市地面的阴影诡异地融合。苏砚秋的肩甲忽然撞进他的余光,雪白衣裙上溅着星砂币碎屑,鎏金长锏在掌心转了个花,雷光顺着纹路爬上她的腕骨,将紫色瞳孔映得透亮。
“云阙的雷法,能笼罩多大范围?”沈星河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尾音混着黑市深处传来的鼎沸人声。苏砚秋侧过脸,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全力催动可覆盖三丈,但——”她顿了顿,视线扫过黑袍男子身后逐渐合围的黑衣人,“对方若有灵阵配合,怕是要折损三成威力。”
黑袍男子的冷笑打断了对话,他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狰狞的疤痕,状若星陨撞击的轨迹:“浮光遗孤与云阙贵女,当真是九霄域送给本座的贺礼。”话音未落,身后十七道黑影己呈北斗之势散开,靴底在青石板上碾出火星——正是幽冥教的“碎星阵”。
沈星河忽然低咒一声,袖中粼波刃骤然出鞘。这把由浮光族秘银锻造的兵刃,在黑市烛火下泛着冰蓝微光,刃身流转的光纹与星陨碎片隐隐共鸣。他足尖轻点,身形如沙砾聚散,在黑衣人扑来时化作三道残影。苏砚秋见状立刻会意,长锏重重砸向地面,雷光以她为中心炸开,将最近的三名敌人掀飞。
“小心暗箭!”苏砚秋的提醒混着金属破空声袭来。沈星河本能旋身,粼波刃在胸前划出半弧,险险格开三支淬毒弩箭。弩箭落地时竟化作黑雾,正是幽冥教“蚀骨雾”的前兆。他忽然福至心灵,朝着苏砚秋大喊:“用雷光照亮黑雾!”
苏砚秋立刻明白,长锏高举过顶,雷光凝聚成赤练般的光带,如银河倒悬般劈落。黑市顶棚的幔帐被雷光引燃,火光照亮了诡谲的碎星阵——原来每道黑影脚下都踩着星芒纹路,十七人首尾相连,正将沈苏二人困在阵眼。
黑袍男子的笑声混着烟雾传来:“难怪浮光族会被灭族,遗孤竟要靠女人护着。”他指尖掐诀,碎星阵的星芒突然逆转,沈星河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竟看到七个一模一样的黑袍男子同时攻来。苏砚秋的雷光却穿透幻象,在他肩甲上烧出焦痕的瞬间,沈星河终于抓住了本体的气息——对方藏在正东方向的阴影里,正用“星影幻身”混淆视听。
“左边第三个!”沈星河的嘶吼混着粼波刃破风之声。苏砚秋不疑有他,长锏化作雷矛掷出,正中小腹——却见黑袍男子的身形如皮影般扭曲,真正的本体竟从右侧突袭,手中黑剑带着腐尸气息刺向沈星河后心。
剧痛从肩胛炸开,沈星河踉跄半步,星陨碎片险些脱手。他尝到了唇角的血腥气,却在低头时看见碎片表面的纹路突然亮起,如活物般在掌心游走。苏砚秋的冰晶锁链适时缠住黑袍男子手腕,却被对方反手一握,冰层瞬间崩裂。
“一起出手!”苏砚秋突然抓住沈星河未受伤的手腕,将雷罚之力渡入他体内。沈星河只觉有电流顺着经脉炸开,本己枯竭的灵力竟如枯井生泉。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浮光与云阙的血脉,本就是星砚的两极……”来不及细想,粼波刃己与鎏金长锏同时斩出。
雷光与刀光在半空相撞,竟形成短暂的静止领域。黑市的喧嚣、燃烧的幔帐、甚至黑袍男子狰狞的面容,都在这一刻凝固。星陨碎片趁机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将碎星阵的星芒逐一震碎。当静止解除,十七道黑影己全部倒地,黑袍男子胸口裂开半尺长的伤口,黑血滴在青石板上滋滋作响。
“你……你们竟敢伤本座!”他捂着伤口后退,眼中闪过惊恐,“幽冥教不会放过——”话未说完,沈星河的粼波刃己抵住他咽喉,刃口的雷光正顺着伤口灼烧他的灵力。
“说,为何追踪碎片?”沈星河的声音比刀刃更冷。黑袍男子突然露出诡异笑容,余光扫向苏砚秋:“云阙小姐难道不知,这碎片是打开星渊试炼的钥匙?而试炼的第一关,便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喉间溢出黑血。沈星河皱眉撤刀,只见对方心口插着半截毒针,显然早有死志。苏砚秋蹲下身,用长锏挑起黑袍男子的袖口,露出那道星陨状疤痕:“这是‘碎星咒’,幽冥教用来标记祭品的印记。”她忽然抬头,紫眸在火光中流转,“他说的星渊试炼,或许与碎片上的字迹有关。”
黑市深处传来官兵的呵斥声,显然是被打斗惊动。沈星河将星陨碎片收入怀中,肩伤仍在滴血:“先离开这里,试炼的事……”他看向苏砚秋,忽然发现她鬓角的碎发己被血渍黏住,却仍紧紧护着腰间的璇玑星盘,“或许,我们真该组队。”
苏砚秋擦去长锏上的黑血,忽然轻笑:“浮光家的小子,刚才挡在我身前时,可不像在黑市初见时那么跋扈。”她转身走向暗巷,裙摆扫过满地狼藉,“不过,若想让本姑娘听你调遣,至少要证明你的光之力,配得上星陨碎片。”
沈星河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幅残缺的星图——图上浮光与云阙的族徽,正以星陨碎片为中心,呈阴阳双鱼之姿。肩伤的疼痛突然变得灼烫,他低头看去,方才被黑袍男子划伤的伤口,此刻竟泛着与碎片相同的微光。
暗巷尽头,苏砚秋忽然驻足,指尖抚过石墙上若隐若现的星纹:“三个月后,栖梧院的入学考核。”她转身时,星盘在腰间发出轻鸣,“希望你不会在试炼中,成为我雷罚下的亡魂。”
沈星河跟上时,发现她己布下云阙族的“雷隐阵”,将追兵的脚步声隔绝在外。两人在逼仄的巷道里并排而坐,黑市的火光映着彼此疲惫的脸。星陨碎片躺在两人中间,表面的纹路此刻清晰可见,那是一幅完整的星图,中心位置赫然刻着“栖梧院”三字。
“我父亲曾说,浮光族守护星砚千年。”沈星河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碎片中的星辰,“而云阙族……”他看向苏砚秋,对方紫色瞳孔中倒映着碎片的微光,“你们的雷罚之力,是不是也与星砚有关?”
苏砚秋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半块玉佩,与沈星河颈间的碎玉严丝合缝:“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她说云阙与浮光的血脉,本就是星砚的两翼。”她忽然按住沈星河的手腕,将星盘的灵力导入他体内,“现在,你该明白,为何碎片会选中我们。”
巷道深处传来瓦片碎裂声,沈星河迅速收起飞刀,却见一只黑猫衔着片烧焦的纸页跑来,纸页上用血水画着幽冥教的图腾,还有行小字:“星渊试炼,三日后开启。”
苏砚秋忽然站起身,长锏上的雷光再次亮起:“不管前方是什么,我都要查清云阙族的秘密。”她看向沈星河,眼中闪过决然,“但在那之前,你最好学会配合我的雷法——比如刚才的碎星阵,若不是你贸然突进,本可以少受三道伤。”
沈星河站起身,肩伤在她的雷疗下己结痂:“云阙小姐若肯少些傲慢,或许我能省下挡在你身前的力气。”他忽然轻笑,笑容在黑市火光中显得格外清冽,“不过,比起被幽冥教追杀,与你组队,似乎更有趣些。”
当第一缕天光渗入黑市,两人己消失在晨雾中。石墙上的星纹在他们离开后渐渐淡去,却在墙角阴影里,一双布满鳞片的手正捡起黑袍男子的碎玉,掌心纹路与星陨碎片如出一辙——那是属于星阑族的印记,而星渊试炼的真相,才刚刚揭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