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阳匪缓缓抬起头来，与她对视。
半晌后，说了句：“算是吧。”
湛露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又转头看向七彩幻狐，好像忽然理解了某个原先不符合逻辑的问题：“所以，你是因为它……”
她的手指，对准了小狐狸，问：“才会出现在永安寺、跑进我住的禅房、并且选择跟我走的？”
这么解释的话，就合乎情理了！
明明是点个头的事，阳匪却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应：“差不多。”
“那……”湛露解开了一个心头疑惑——虽然她这个人历来不怎么喜欢好奇。
凡事顺其自然。
一般遇上问题，只要不是要命的，就先扔在一边。
很多问题放着放着，就忘记有这个问题了！
她很快接受了小家伙的说法，问：“要怎么样做，才能让你恢复实力？”
小狐狸怕怕地跳到一旁。
“不对。”
不等阳匪回话，她马上想到另一个问题：“你到时候不用这个身体，意思是……你还有别的身体？”
“现在不好说。”阳匪据实回答：“因为我也不知晓。”
他看向那只在自己面前分外怂的小狐狸，道：“需要七彩幻狐的七条尾巴完全恢复实力，才能对我有用。”
湛露眸光落在小狐狸身上，问：“你愿意吗？”
闻言，小狐狸和小奶娃都愣住，齐刷刷转头看向她。
“怎么？”湛露一脸莫名：“难道不该问？宝宝需要崽子的血，难道不应该经过崽子同意？”
阳匪不解地问：“你不是它主人么？”
言外之意，主人同意就行，还需要问灵宠？
七彩幻狐也是很惊讶。
他们这一族灵性强，很容易踏进修炼大道上，但，靠自己天性修炼，想有大成非常困难。
若有个天才主人，那就快了。
但它们还是不愿意认主，便是不希望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任何一个人类。
结果，这个强迫契约它的女人，竟会尊重它的意见？
湛露理所当然地道：“我是它的主人，如果要它用血来救我，天经地义。因为我死了，它也活不成。但，要用它来救别人，难道不应该经过它的同意？”
这一说，一幼崽一狐狸，都给干沉默了！
湛露又对阳匪说道：“宝宝……哦不对，你本来也不是什么小宝宝，而应该是某个大能，寄生在小宝宝的身体里。”
她认真说道：“你给我银子、丹药、功法，那都是我应该承情的。以后如果你有要用到我的地方，只要不违背我心中道义，干什么都成。但小狐狸的事，得让它自己做主，你能理解吗？”
七彩幻狐看着湛露，第一次觉得：契约个主人，也不错。
这个女人修炼的速度极其强悍，确实是个天才人物。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心性是真好啊！
阳匪与湛露对视半晌，异常地摘了一个很偏的重点：“干什么都成？”
他咀嚼着这句话，神色有些异常。
湛露不疑有他，重重点头：“嗯！说话算话，前提是不能违背我的道！”
小奶娃唇角动了动，竟然微微笑了起来，道：“好！”
他复又看向小狐狸，问：“七彩幻狐，你愿意助我么？”
七彩幻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湛露，并没有第一时间同意，而是道：“现在肯定不行，至于到时候……看你表现吧！”
小奶娃皱起了眉头。
因为长得实在是小，看上去就不是皱眉头，而像是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他显然不高兴。
但，转头看了一眼湛露，又答应了：“可。”
转而又道：“加紧修炼，丹药管够。”
事情便暂时这么说定了。
湛露眨了眨眼睛：宝宝花大价钱养她修炼的原因，总算合情合理了。
她也就没有那么多想法。
先让知萌去姜家，告知姜氏湛天承要谈和离的事，并带去了口信，做了一些安排。
接下来几日，湛府的前院唢呐滴滴答地做法，湛露在霖铃苑没日没夜地修炼。
她修炼变强，七彩幻狐跟着变强。
七彩幻狐恢复实力，就能取血给阳匪恢复实力。
阳匪恢复实力以后呢？
暂且不知，反正现在他们是捆绑关系了！
很快，湛老夫人即便是死后不光彩，也己被后人妥善安葬。
湛露与湛天承约定好的跟姜氏谈和离，终于提上日程。
地点在城西的湛天临宅邸内，时间是申时正。
一大早，湛露便出了门。
“我随你去。”阳匪要求跟随，知微知萌自然也跟上了。
结果几天内首次出霖铃苑的院门，就见湛娴儿站在外面，看见她便立即道：“小七……天师，我也跟你去！”
湛露挑眉：“叫小七就叫小七吧。”
她没拒绝，带上了。
湛娴儿年纪比她大，在她面前却更像端茶倒水的小妹，跟湛露一起出门，那姻亲的劲儿好似她才湛露的随行丫鬟。
看得在府门内偷看的湛枚儿嘴里骂骂咧咧的。
但，也只敢偷偷骂。
如今的湛露，可不是她惹得起的存在了！
车帘子落下，湛露也收回了查看湛府上空的视线，转头问：“小六，你和葛姨娘，可是有想好去处了？”
湛娴儿那日作证，指认了苏姨娘和湛枚儿这两个凶手。
她和原主的恩怨，不能说完全对消。
但人己经死了，以后湛娴儿努力行善还孽债，这就是应得的归宿。
事后，湛露便给湛娴儿指了一条明路：【跟你姨娘商量，尽快找到去处，湛府很快就要倒了。】
想到这茬，湛娴儿忙点头：“己经想了，不是什么好去处，但至少以后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吧。”
她看了湛露一眼，道：“我姨娘原本还不愿意，说什么嫁鸡随鸡的。我给她说如果她不肯我就去死，她才同意的。不过，我舅家是不欢迎我们娘儿俩回去的，好在姨娘这些年稍微攒了一点贴己的银子，我们租了个小屋。日子是差了点，但好死不如赖活着，是吧？”
“我可不这么认为。”湛露笑了下，道：“让我赖活着，不如去死！”
湛娴儿：“……”
阳匪：“……”
湛露又道：“我这种人，哪怕现在还在谷底，有朝一日也一定要爬出这个坑。若爬不出去，宁愿死！”
这么刚的！
湛娴儿自愧弗如，但下一瞬她又坦然了：“你有本事……”
“我也不是生来就有本事的。”湛露瞧了她一眼，道：“你的资质，若说修道欠缺了一点儿悟性，但……你可以做个道侍！”
湛娴儿愣住：“什么？道士？”
湛露摇头，给出了准确的解释：“道童。”
“哦。”湛娴儿别的悟性没有，“赖活着”她是认真的：“那我给你当道童，你收我么？”
湛露唇角一勾。
没说收，但也没拒绝。
只道：“看缘法吧。”
湛露去了姜家，与母亲见了一面，又在姜家吃了个午饭，便出发去城西了。
城西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