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露听了一耳朵,从原主的记忆里搜出来这个声音:“哦,便宜爹来了。”
只不过,被困在阵法里了。
而且,脚步声混乱,肯定不止他一人。
“我倒也想听听,这是来干什么?”
湛天承是史官,很多时候会连续几日不回府,想来今日才刚听说永安寺、与老太太被她气昏了的事吧?
她把阵法撤了,众人眼中所看见的雾障,自然也便消散不见。
只见便宜爹后面跟着苏姨娘,再后面,竟然还有叔公辈、叔叔辈、和其他同辈!
“哟,人来得还挺齐?”湛露指尖轻轻掐算了几下,心里有了谱——
老太太出事了!
果然:
看见她第一眼,湛枚儿便站了出来,愤怒地骂道:“湛露!不就是昨天祖母教训了你一番吗?长辈训斥小辈几句怎么了?你这就怀恨在心,竟敢对祖母下毒手,杀死了祖母!”
湛露眨了眨眼睛,眼里是茫然的无辜。
她今天连霖铃苑的门都没出,她们是怎么敢硬栽她杀死老太太的?
这么想,她嗤地一笑:“我还是那句话,想要给我安什么罪名,就带上证据说话!”
谁主张、谁举证,很合理!
“你以为没有证据,就没人知道是你做的吗!”湛枚儿尖叫道:“早晨的时候,祖母院子里的人,明明亲眼看到你进了祖母的房,把人都遣开了,之后骗他们说祖母睡着了!过了一会儿你走后他们进去,就看见祖母己经绝气,颈间有掐痕!不是你干的还有谁!”
她刚说完,湛娴儿立即附和:“对,我早晨亲眼看见你去老太太院子了!”
一番话说得义愤填膺,像是真的一样。
宅在屋里洗经伐髓没出过门的湛露:“……”
她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一周,观察着所有人的神色,半晌后,给了一句:“我去老太太院里看看。”
可——
湛天承连问都不问首接开口:“把她按住,送去祠堂、家法伺候!老夫不信她还能嘴硬!”
“啧!这是想屈打成招?”
湛露给这便宜爹气笑了!
她脱口而出:“湛大人,咱们可是写史世家、您可是史官,难道咱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家训告诉你,遇上案情不需要查一个水落石出,不分青红皂白便可以对嫌疑人定罪了?”
史官这一个帽子,往湛天承头上一扣,所有人一怔。
还别说,湛家家训的确如此。
也正因此,他们几个进来后才什么都没说。
不过,他们不说话是端着架子,让小辈出去吵吵,一样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罢了。
湛露面色冷厉地看着便宜爹,凛然道:“就凭他们一面之词,便认定是我做的。你的心向来是长偏的,这一点我没办法改变。但是!!!”
她甚至往前走了一步,掷地有声地道:“人命关天的案子,死的还是自己家老太太,难道父亲打算随便按住一个人打死,就把这件事掩埋过去?”
咄咄逼人的气势,让湛天承这个当爹的忍不住退了一步。
这……还是他那个软弱不争的嫡女吗?
怎么才两日不见,今日的湛露便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但性情大变,甚至她的眉目都晶莹剔透起来了?
他唯一的嫡出,竟然出落得水中亭亭玉立的白荷!
同样注意到湛露眉目肌肤变好的,还有湛枚儿与湛娴儿。
湛枚儿心里嫉妒不己,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踩死她!
她张口道:“湛露!你不孝祖母、不敬父亲,难道不觉得自己有错?”
有她这一说,湛天承更生气了:“湛露!”
湛露倏地咧嘴一笑:“哎,我在呢!”
好像有人在呼唤“小度”!
轻轻松松把湛天承的怒意值拉满!
湛天承抬手指着她:“给我把这个逆女拿下!”
丫鬟婆子们都朝湛露涌过来。
可湛露没让他们得逞,一把擒住最先上来的婆子的手腕,猛地一推,劲道极巧,将后面的一个婆子给撞了。
顺着这个力道,她来了一个回旋踢,一脚踹在了冲过来的丫鬟头上,收回脚的第一时间蹲下,躲过去另一个丫鬟的擒拿,旋即一拳头砸在了最后一个冲过来的丫鬟腰眼。
谁能想到,过去懦弱不争的湛家嫡小姐,竟然还有点身手?本就没几个人上前,这下全给干懵了!
得了阳匪一个眼神,正要过来帮忙的知微知萌,也懵了:“……”
“你们若不想讲道理,在下也懂一点拳脚!”湛露面带微笑,软绵绵地说出狠话:“如果你们希望我下死手,我也不是不可以成全你们!”
语毕,她迈步朝老太太院子那边去。
她有什么可以威胁亲爹的?其他人都想不到,但她方才的话,多多少少还是让湛天承多了一些猜忌。
他是史官,须得以公平公正为准则,皇帝犯错都得如实记录,更何况家中小辈?
只是他素来不喜欢夫人以及这个女儿,因此,听湛枚儿说了是湛露所为的第一时间,他就先入为主了。
这一点的确是他的问题,他得让湛露一步:“那就让她去看!”
“父亲?”
湛枚儿正想说话,苏姨娘拽住她,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而湛露很快进入老太太的房内,来到了死亡现场。
知萌留在屋里陪着小公子,跟着一起过来的是知微。
进门后,知微第一时间查看了现场,斥问道:“老夫人出事的时候,谁在伺候?”
颇有大户人家掌事侍婢的威严。
湛露不太懂繁文缛节这些琐碎的事,听到知微发问,她便只是观察这屋子的气息,将主场交给知微。
伺候老太太的婆子,是当初一起陪嫁过来的,自然是忠心不二,老太太死了,这婆子伤心得很,哭的眼睛都肿了:“老夫人睡下之前,是我在伺候着。出了门,我想起来老夫人说想吃我做的酥酪,便吩咐了姑娘们在此守着,我去了小厨房。却不想……就在这时候,出事了!”
“留守的丫鬟,都是谁?”知微追问。
婆子指了指站在一旁的俩丫鬟,答:“春花、秋月。”
知微看向二人,问:“你们把情况说一遍。”
对于面生的知微,俩丫鬟都不以为然,秋月胆子大顶了一句:“你不是湛府里的人吧,有什么资格审问咱们?”
正在老太太的尸体面前观察的湛露,一听这话便转过头来,眸光森冷:“知微,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