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溪看着眼前的老狐狸,心里暗骂了一句,“能吸引这么多鼠虫前来,必定是下了药的,我已经派人去宫中请了御医。”
“查清原委,自然两方谁也不得罪。”
庞德很是讶异她的行为,和厉子言相比,苏成宇是学院公认的好学生,为人端正,心思良善。
所以,这件事在所有人眼里,就是厉子言所为。
就连他也是这么认为的,难不成,叶溪是想要宫中的御医为厉子言打掩护?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看叶溪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还是厉少夫人思虑周全。”
叶溪点头,“那就劳烦院长了。”
她转身走回厉子言身边坐下,“害怕吗?”
“害怕什么,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再说了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做的!”厉子言嘴上这样说,可心里也是慌得一匹。
从小到大,只要是苏成宇说出来的话,所有人都会相信。
他说的话,要么是被当成笑话,要么就压根没人理会,不会信他。
看出他的不安,叶溪揉揉他的脑袋,“不怕,只要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任何人都怪罪不到你头上。”
这句话,让厉子言鼻尖一酸,眼前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坚定的站在他这边。
等苏府来人,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成宇的父亲苏木,也是司农寺卿,掌管京城的所有粮食,以及农务。
可以说是百姓靠他吃饭,所以在京城中的话语权可不低。
这会瞧见苏成宇鼻青脸肿,可怜兮兮的站在一旁,那怒火都快从鼻子里喷出来了,直接对着厉子言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厉子言,你从小就不学好,现在竟然还敢打你哥哥!”
“我看你爹娘真是没有怎么好好管教你!”
“我这个做舅舅的,不妨管管你!”
见他不分青红皂白,还一副要动手的架势,叶溪站起身护住厉子言,“苏大人,就那么确信苏公子是无辜的吗?”
“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苏木压根都没正眼瞧叶溪一眼,在他心里那么年轻的女子,压根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叶溪不急不恼,“侯府少夫人,叶溪,现在厉家的事,都是我说了算,若是苏大人觉得我没有资格,我可以请叶家的人来。”
她没有觉得搬出叶家,哪里不妥了。
毕竟她现在除了侯府的少夫人头衔之外,旁的什么也拿不出,苏木自然不会将她放在眼里,可叶家不同。
此话说完,苏木的确正眼看她了,叶家现在连皇上都要避让三分,他也没有那个胆子惹。
苏木冷哼一声,“厉家老夫人还在,哪里用得着外人做主。”
“哦,那你去试试,看厉家是我做主,还是老夫人做主。”叶溪回之冷笑,“再说老夫人本就是苏家人,难不成还会向着外人不成。”
“苏大人这算盘都快打到我脸上了。”
“你!”苏木压根没想到一个妇道人家竟然敢这么和她说话,但一想到她身后的叶家,只能将怒火先压下。
“庞院长,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庞德眼看这火烧到他身上了,连忙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厉少夫人,已经去请御医了,说是有办法可以查出究竟是谁所为。”
“不如...苏大人,等会?”
苏木呸了一声,“她请来的御医能用?怕是早就被厉家收买了。”
“苏大人是这样认为的?”叶溪轻笑一声,“墨兰,那你去告诉太后,就说不麻烦了,苏大人信不过她。”
苏木面上一僵,“我什么说信不过太后了,你别在这胡言乱语。”
“我哪有什么资格请得动宫中的御医,那还不是借了太后的手。”叶溪不咸不淡的睨了他一眼。
“那依苏大人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呢?”
苏木面上狠厉一闪而过,“厉子言平日就为人顽劣,此事除了他以外绝无旁人!”
“只要他跪下和成宇道歉,此事我可以作罢!”
他这笃定的语气刚落地,就遭到了叶溪的反驳,“荒谬!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为人父母官,是不靠证据断案的。”
“仅凭着平日里的为人,就将人轻松的定义了好坏。”
叶溪走至国子监大门前,随手拉来一人,“若说此人偷了东西,难不成只要有人丢东西,就一定是他偷的?”
又随手拉来一人,“这人,平日里帮扶弱小,难不成所有的好事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他,平日里为人老实,忽然做了一件惊天地的事,难不成苏大人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是别人做的不成?”
“百姓要的是公平,是正义,不是你随随便便的直觉,更不是你随随便便的一句话。”
“苏大人,难不成平日里为官也是这个样子?”
叶溪的一句句,怼的苏木张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怎么就扯到他平日里为官了?
“你,放肆!”苏木半天憋出一句,刚来的嚣张气焰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而人群中的百姓,原本只是看戏,却被叶溪的几句话弄得身临其境,似乎这件事和他们息息相关似得。
“是啊,任何事情也得讲究证据,就算是厉家小少爷做的,那也得拿出证据啊。”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瞬间引起了共鸣,一个侯府小少爷都当如此,那换到他们身上,又当如何?
就算不是,也认下吗?
瞬间,人声四起,全都是在诉说不满。
加上苏木平日的作风也是一手遮天的做法,早就有很多百姓对他不满了,此刻也有不少人是夹杂着私怨的。
叶溪极轻的勾了勾唇,她是故意引导百姓情绪的。
她记得很清楚苏家在上一世可是坚定的站在了裴淩身后,没少对叶家下手。
慢悠悠的走回厉子言身边,拉着他重新坐下,“等会吧。”
她也不准备问身边的那些孩子,就算他们谁看见了,也不会全然说实话的。
进入国子监的学子要么是高品级官员的子孙,要么就是凭借自身实力进来的寒门子弟。
但后者微乎其微。
官员之间几乎都存在利益关系,所以谁也不敢贸然开口。
苏木看着巧舌如簧的叶溪,心里已经把她记恨上了,“成宇,究竟怎么回事?”
被叫到的苏成宇面不改色的回道,“我看见是他下的药,所以站住来指认他,他气了,便用虫子扔我。”
“我也气了,便和他打了起来,就这么简单。”
对于苏成宇的话,苏木是一点也不怀疑,原本的底气又回来了几分,“成宇都看见是他所为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溪当即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苏大人急什么,姑且算他是个人证,但也得有物证不是。”
“好在苏大人是司农寺卿,要是大理寺卿,那得有多少冤案。”
这句话直接惹怒了苏丞,怒意也将他的理智吞没,抄起一旁用来赶老鼠的棍子就朝她走了过去,“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叶溪坐在那纹丝不动,一旁的厉子言却忽然起身,小小的身板往她面前一挡,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与此同时,两道怒音同时响起。
“你敢!”
“老子看是你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