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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越被她这么一问，险些呛住了，却又认真地想了一下这个问题。

——先不说他和谢秋均不是那种关系，就算他们真往那个方向靠拢、发展，他想，他也应该是1才对。

恩......差点被清秋带偏了。

他看向清秋，道：“知道你想什么。首先，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其次，我不恋爱只是自已对未来的考虑，并不是因为性取向的原因。”

清秋看着他的表情，不免也有些困惑了，道：“好吧，随你，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你后悔的那天。”

后悔是不可能后悔了。

清越已经习惯了单身的生活，一来，他有一定程度的洁癖，如果恋爱，总是会担心另一半是否有不洁的性生活；二来，他喜欢独自一人生活，多了一位伴侣，怎么都是一种牵绊，会影响他的生活质量。

因此，他只是淡淡笑了一下，道：“早点休息，明天我就回去了。”

说完，他站起身，看样子是要送客了。

清禹听他这么说，连忙把他又拉下去坐下了，道：“清越，你走了，还回来吗？哥哥也不是想给你压力，但是你爸爸这边......”

清越一怔，道：“再说吧。”

清禹却摇了摇头，沉痛道：“你走了，你爸怎么办？”

清越反问道：“我爸怎么了？”

清禹却道：“这段时间，你爸一直盼着你回来呢，他可是把最好的都留给你了，连我们这些哥哥姐姐的都防着呢，他见人就夸你，都把你以后的路铺好了，结果你人跑了。”

清越无奈道：“爸还能干几年呢，他现在也不老，就算我回来了也只是和你们一样为他工作。”

清禹：“......”

清秋表情有些赞同，她点了点头，道：“说的没错。”

清禹又转过头看着清越，补充道：“话是没错，可你不是要学习一下这个企业里的各种岗位是怎么工作的嘛？清醒点，要是不提前和各个部门搞好关系，以后你的位置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别太天真哦。”

清越没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讲。

清禹继续道：“你爸爸的一个朋友，原本想把财产留给自已的儿子，结果呢？刚刚去世，原本属于自已儿子的财产就被公司的老骨干弄走了！现在圈子里都在说呢。”

清秋也想起了这件事情，转过身，道：“是哦！我都快忘记这件事了。那孩子可惨，公司原本是爸爸留给他的，但因为不了解那些同事和公司的业务，最终还是没能在董事长的位置上待多久，就离职了！”

清禹继续道：“是的啊！要是我们家也发生这种事情，你爸肯定会死不瞑目的，这企业，可是他辛苦了大半生打拼下来的基业，必须要你给他继承下去！”

清越听着两人在自已耳边念叨了半天，也没理清楚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什么，直到这时才忽然明白了过来。

他目光平静地道：“你们是不是担心，如果爸爸退休以后不是我来继承，你们就不能继续在公司里混饭吃了？”

清秋&清禹：“......”

两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呆滞，显然没有料到清越看问题会看的那么透彻——何止呀，万一董事会发生人事变更，他们这些属于老董事长清佑的亲戚们肯定也会被清扫出门。

但是，清越来接替这个位置就不一样了。

原本属于他们的福利还会在，何况，作为带着清越长大的哥哥姐姐，显然清越会很信任他们，可能待遇比跟着清佑干活还要更好一些呢。

清越看着两人，微微一笑，道：“我理解你们的处境，也明白意思，只是觉得你们也得考虑一下我的想法。目前为止，比起在父亲的公司里工作，我还是想回去做我的手术，这很好理解吧？”

清禹顿了顿，又继续解释道：“哎，我们还真理解不了。当医生多累呀，每天和病人打交道，哪里有坐办公室舒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清越已经感受到了明显的沟通障碍，也许人就是很难去理解超出自已认知范围之外的事情。比起和他们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结，清越更想好好休息、睡一觉。

因此，他只是站起身，看了看时间，道：“好晚了，先休息吧。”

说着，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清禹：“清越啊......”

清越已经伸手把他推出了卧室门外，连带着还有清秋。

合上卧室门，他的世界终于清净了。

......

第二日，清越又开着车回到了自已的城市。

高速公路上的风光慢慢地向身后划过去，清晨，天色还没有彻底明亮起来，这一刻他理解了原主的想法。有时候来自父亲母亲的爱里，总会包含着控制的成分。

又或者说，爱意无论来自什么人，都会有控制的成分吧？

清越喜欢自由，自然也就不喜欢被控制。

连带着来自他人的爱意，也一并拒绝掉了。

回到自已的家中，倒车入库，清越看着这来自另一位朋友的馈赠，不免有些迷茫。

那么，谢先生呢？

他对他的好意又是为什么呢。

清越并没有在朋友的关系中感受到任何束缚，也许，这也是他喜欢和谢秋均相处的原因。

他们有时候像是同类——同样的边界感清晰，同样的形单影只，同样的渴望又有同样的恐惧。

他想，也许他戴上面具可以变成和谢秋均相反的样子，可一旦把面具摘掉，他也一样是一个喜欢独处、厌恶社交的人吧。

可那又如何？

有时面具戴的太久了，就早已摘不下来了。

......

清越把车在停车位停好了，下车，关上车门，上了楼，电梯在自已的那一层开了。

这样独门独栋、电梯入户的设计，连邻居也没有，也许众人追求的‘奢华’只是一种自已选择的孤独，人究竟是喜欢热闹，还是喜欢孤单呢？

有时，也许越往上走，孤独感就会如影随形。

清越站在入户玄关的窗边，看着清晨的城市，困倦感袭来——他又去补了个觉。

......

再次见到谢秋均是在隔天的晚上。

清越刚刚下班，正脱掉白大褂，就看见自已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屏幕上的备注名是「谢秋均」。

清越微微一怔，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他接起了电话，听见那边熟悉的声音，转过身，坐在了办公桌边，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道：“恩？谢先生，什么事情？”

那边的声音问：“下班了么？还忙吗？”

清越看了看时间，道：“应该没什么事情了，我刚刚忙完呢。”

那边微微停顿了一下，问：“那下班以后，你有空吗？”

清越微微一怔，也不知道那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意识地道：“有空的，是有什么事情么？”

谢秋均靠在了窗边，他道：“有空的话，我们见一面？”

......

清越最终回家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虽然知道谢秋均对消毒水的味道并不反感，他还是相当体贴地洗了澡换了衣服。

见到谢秋均的时候，他也有些茫然，还是对他微微一笑道：“hi。”

清越穿了件简单的T恤，还算宽松的布料让他看上去高挑而清瘦，明明是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的人了，却看不出什么疲惫的样子，还是很有年轻气像个学生。

谢秋均靠在车边，看着他，道：“下班了？”

清越走了过去，看见了停在路边的那辆跑车，道：“新买的？真好看。最近好些了么？还头疼么？”

谢秋均笑了，道：“好些了，最近已经没有再发作了。其实平时也还好，那天大概是过敏了。”

其实看见清越时，也许是他看上去太温暖，看上去很好拥抱的样子，有一瞬间他很想去拥抱他。

即使他并没有任何可以拥抱的身份。

他道：“清医生最近应该挺忙的？昨天我来过，医院里的人说，你出远门了。”

清越于是和他解释道：“其实也不算特别远，只是，回家看了看爸爸妈妈。”

谢秋均一怔，他很少听清越提起父母，这下对他的了解又多了一些。

他对清越一笑，道：“其实，你不在的这几天，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有些想出去散散风。”

清越一怔，其实他的身边也发生了很多事情，原主的家庭给他带来的冲击不小，只是他已经习惯了对外隐瞒自已的情绪，有时甚至自已也不会察觉。

谢秋均继续道：“很久没有这样出去兜风了，这辆车也是新的，不知道你能不能习惯。”

清越听他这么说，反而放心了，他想，既然可以帮到谢先生，可以陪他散散心自然是好的。

这么想着，清越微微一笑，道：“当然好。”

这个季节的天色总是暗的很快，刚刚还是黄昏的天空，逐渐被蓝色浸染了半边天，快速地暗了下去，就像是被墨水浸染了一般。

空气也变得很是冰凉，风吹来的时候，就像是把星星都带了下来。

谢秋均把车窗降落了下去，在这样的夜晚能和朋友一起兜风，他应该感到开心的。

有时候，太贪心并不是什么好事。

还是享受这个过程好了。

高楼大厦在深蓝色的天空下落下些许投影，路边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棕榈树和榕树在夜风中招摇不定，一切都宁静而美好。

他们路过了一个跨过江面的桥，宽阔的江水就像是一条深蓝色的缎带一样，随着风微微反着光，波光粼粼，冰凉又温柔。

“再往前，是一个公园。”

清越这么对他说着。

谢秋均微微一怔，道：“其实我也经常去。下班后，也没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有空的时候都会过去散散心。”

车里很安静，当他们都不继续讲话的时候，空气莫名地会变得有些暧昧，有些粘滞，但即使谢秋均感觉得到，却也没有戳破这样的情况。

他不明白，不明白清越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心情。

就这么在那高高的桥上开了过去，很小巧的黑色跑车，即使颜色相当低调，却也依旧惹来了很多目光。

清越注意到了旁边看过来的目光，道：“要不，把车窗合上？”

谢秋均顿了顿，于是合上了车窗。

车窗关上的一瞬间，寂静无声的空间里，暧昧感却又更强烈了一分。

他们路过了在江边的公园，也看见了高楼大厦在江边的倒影，甚至还有上个世纪的建筑物在橘色的灯光下的轮廓，无数游客在等着坐渡轮，夜景一一映入眼帘。

这样的热闹，又有些说不清的情绪在蔓延。

拿着气球的孩子、美好的江景、像是点缀又显得华丽的灯光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切就像只是电影里的布景而已，而身边的人却是主角，他在的时候，其余的都成了无关紧要，注意力也就只放在人身上了。

谢秋均的余光里始终是清越的侧影，他略微挺拔的鼻尖，鼻梁，还有睫毛纤长的程度，的弧度和形状，眼睛里带着的光和清澈的质感——

为什么会注意呢？

他也很尴尬、很无奈、却又控制不了自已。

清越在想什么？

他也会注意自已么？

尽管有些奢侈了，谢秋均却依旧会去这么想着，他就像是那些坠入爱河的普通人们一样开始在意起来。

清越只是注意到了谢秋均的手。

他扶着方向盘，苍白又有些瘦削的手指被黑色的方向盘衬的很漂亮，看见这只手，他就不可控地记起了被他触碰时温热又酥麻的空白感觉。

然而清越也只那么想了一瞬，就把这种情绪抛开了。

夜景真美。

城市的星空是很罕见的，光污染、阴天都会看不见星星，但今晚是有的。

他看着窗外在桥上的星星，目光微微一怔，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心情在那一瞬间变地很好，比以往都要更加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