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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谢霁看见不远处的人影。
是一个穿着工作服的果农正抱着一篮子樱桃从远处走了过来。因为别墅所在的位置在茶山和果园附近,平时果农会把新鲜采摘的水果定时送过来。
看见谢霁,果农远远地对他鞠了一躬,又笑了笑。
谢霁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过来一下。”
众人抬起头看去,只见他的果篮里的樱桃像是刚刚采摘下来的,还很新鲜。
谢霁笑道:“真是辛苦了。”
果农把樱桃抓了一捧,递给了谢霁:“先生。”
谢霁看着樱桃,问:“这是什么品种的?”
果农笑道:“布拉希诺樱桃,原产地是法国,味道特别好。”
谢霁笑道:“真不错,看上去就很漂亮。”
几人也笑着看了过去,目光有些好奇。
果农继续道:“这不只是看上去漂亮呢,这品种的樱桃果实大,而且口感特别好,补充维生素,乏力的时候吃一点瞬间就恢复精力了。”
谢霁道:“是吗?”
果农笑着点点头:“是的呀,我们这种干农活的,平时累了就摘一点樱桃吃,都不用多久,很快就不累了。”
谢霁笑道:“不错,这真是很适合养生的水果呢。”
顿了顿,谢霁又道:“你们那片果林,不如卖给我怎么样?”
果农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道:“抱歉呀,先生,我们就靠那片果林谋生呢,一家人都不能离开那儿。”
谢霁的笑容慢慢变淡了,显然,在他的观念里还没有什么是用钱买不到的,一时间居然有点恼火。
他并没有说什么,一边的徐伊却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
夜深人静。
徐伊独自一人来到了那片果林里。不算特别大的一片果林,旁边有一间小屋,屋子外亮着灯,不算大的一片空地上放着洗菜的盆子和晾着的衣服。
果农和他的太太正坐在门前乘凉,却突然看见了过来的这位不速之客。
徐伊微微一笑:“开个价吧。”
果农微微一愣,抬起头:“什么意思?”
徐伊看着那片果林,道:“一千万?”
果农显然并不想出售自已赖以谋生的果园,只是摇了摇头,委婉地道:“我们的果园很小,值不了这个价钱。”
徐伊却没什么反应:“很小也不要紧。给你一分钟考虑,一分钟后我可能会后悔,你们不会再遇到我这样大方舍得的人了。”
果农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纠结。
他们一家人在这里住了很久,也很喜欢这个地方是事实,虽然对这里的土地有感情了,可是如果把果园卖给他,有了一千万,去哪里买不到相似的果园呢?
甚至,这些钱还绰绰有余。
他说,一分钟后可能会后悔。
想到这里,果农看了看自已的妻子,打定了主意,转向了徐伊,道:“我想好了,我卖。”
他的妻子一愣,问:“老公,真卖了?”
果农想了想,道:“但是,这果园里的樱桃也很贵,能不能再加点价?”
他一眼就看出来眼前的人是个不差钱的,再多一点钱或者少一点,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的吧?
徐伊只是笑了笑,道:“可以啊。”
......
另一边。
宅子里灯火通明,谢黎和白柯坐在起居室里喝茶聊天,谢黎抱着一个抱枕,把下巴放在抱枕上,有几分不确定地问:“宝宝,你今天有没有觉得奇怪的地方?”
白柯笑道:“哪里奇怪?”
谢黎慢条斯理地竖起手指道:“首先,徐伊和国外那个巨富的土壕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回国?”
白柯笑了笑,温声道:“外孙?也许他的确只是想和你哥秋均关系更近一点呢?毕竟,有的东西不是财富可以买到的,也要理解一点。”
谢黎看着他笑了起来:“宝宝,你对这些事情的接受度还蛮高的呢,不是直男一般对这种比较敏感吗?是因为在国外念过书的原因?”
白柯笑了起来,道:“算是吧,以前在英国念书的时候,身边太多这样的情侣了。尤其是我们艺术专业的,平常都习惯了。”
谢黎恍然,点了点头:“看来艺术专业的确风气开放,真不愧是那么顶级的艺术院校呢。那种级别的学校可不是谁都能进的,我们宝宝真厉害。”
说着,谢黎把桌上刚刚端来的新鲜樱桃拿了起来,递给了白柯,道:“尝尝?”
白柯却笑着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哦,我过敏。”
谢黎有些无奈,看着他,笑了起来:“你体质怎么这么弱呀?连樱桃都过敏。”
白柯无奈地笑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从旁边端起了一杯茶,自已喝了一口,道:“真抱歉,每次想陪你一起的时候,都没办法做到。”
谢黎无奈地笑笑,却又相当谅解:“没关系的呀,我都理解的。”
说着,她起身,道:“我去看看我哥那边怎么样了。”
谢黎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因此,她也就没有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白柯拿起樱桃,随口吃掉了几个,看上去相当放松地靠在了沙发上。
他和谢黎相处,已经相当疲惫了,每天都要戴着面具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真麻烦。”
这么想着,他又吃掉了一个樱桃。
而走廊上,谢黎已经来到了哥哥谢秋均的卧室,她问:“清医生不和你一起住?”
谢秋均从笔记本面前抬起头,看见了面前的谢黎,只淡淡道:“和你没关系。”
谢黎耸了耸肩:“哥,你别装了。你喜欢他吧?”
谢秋均微微皱眉,显然不想和她多说。
谢黎这才道:“那我回去了。”
说完,她转过身往卧室门口的位置走去了,走到一半,又回过头看了看自已的哥哥。
他明明就是第一次和一个人走那么近,不是喜欢?
他本来就性格难琢磨。
......
她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回到了自已的卧室里。
白柯正靠在沙发上等她,见她回来了,转过头,微微一笑。
谢黎看着桌子上放樱桃的果盘,微微一愣,她眨了眨眼:“我怎么觉得樱桃变少了?”
白柯表情也有些诧异,他道:“怎么了?刚刚你不是吃掉了一些?”
谢黎回忆了一下,也记不清了,道:“我吃了这么多樱桃?”
白柯笑了起来,道:“怎么,才知道自已这么馋么?真可爱。”
说着,他揉了揉谢黎的脑袋,道:“别想了,洗漱,早点睡觉。”
谢黎点了点头:“嗯,可能是太困了。”
说着,两人从沙发上起身,从起居室往卧室里去了。
茶几上的樱桃只剩下了几颗,孤零零地放在果盘里,垃圾篓里则多了不少鲜绿色的梗和果核,看上去相当冷清。
......
第二日,清晨。
提前和清医生约了时间查一下术后身体状况,但真的到了时间,谢秋均不免又在意了起来。
清医生会发现他已经逐渐越轨的想法么?
他倒宁愿他看不出来。
如果他并没有那种想法,又感觉到了自已的心情,以后大概再也不会有来往了。
可人总是贪心的,他也不例外,总是残留一丝的期冀。
黑色的商务车稳稳地停在了清越的医院门口,司机停稳以后,走到后门,拉开。树荫下的停车场有些冷清,零零星星地停了几辆车,许多人还没上班。
也许是工作日的他来的比较早。
不是第一次来清医生的医院了。
诊室里只有清越一个人在,看上去他的助理也不在。合上玻璃门后,整个空间忽然变得静谧了起来。这样安静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像是呼吸声都会听得见。
密闭空间带来的暧昧感忽然间充斥在了各个角落。
清越一抬眼,看见来人时微微一怔。
前几次谢秋均脸色苍白、额前有虚汗的模样还在他的记忆里挥之不去,他脆弱的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清越心中莫名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悯。
他从桌子上拿起几张检查单,道:“那天以后,我又仔细查了一下,发现昏厥和手术术后反应没有关系,其实是过敏导致的。”
见谢秋均没开口,他不明所以,笑道:“谢先生,现在感觉好些了么?”
说完,他把检查单递了过去。
谢秋均坐在了他的身边,伸手,接过检查单。
谢秋均的手很漂亮,白皙如冷玉,瘦削而干净,骨节分明,拿着检查单时手背还有浅浅的青筋。
也许是离得太近。
两人的手指一触而过,温热酥麻的感觉陌生而轻易地流窜而过,在这么安静又密闭的空间里就像是一杯微醺的落日色鸡尾酒,清越瞬间连呼吸都变得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