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就打在头顶上,直直的投在童乐言的睫毛上,将他的眼眸衬得更加的水盈盈,眼若秋水,叫人看得有些晃了眼睛。
沈天随一直看着童乐言,似乎是在确认这话的真假。
童乐言抬起眼眸看向沈天随,一脸真诚,一副童叟无欺的模样。
末了,沈天随垂下眼眸,这才淡淡的道,“怎么有这种事?”
他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心情有些复杂。
童乐言揉了揉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沈同志,不是我们捉弄你,而是那时候……依依不是很想谈对象,他要上大学呢,就让我替她写信。”
“不过你放心,信里的内容她都是知道的,我写了,都会拿给她看。”童乐言也没想到,自已当时为了赚布票干的活儿,居然能有这用处。
“沈同志,真是不好意思,但我觉得这样一直骗着你也不好,今天说漏嘴,索性都才跟你说了。”
童乐言说得分外的真诚,沈天随摇摇头说,“没事。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只不过一想到自已那时候通信的对象,居然不是童依依,而是眼前的这位姑娘,沈天随心里就有些莫名的悸动。
童乐言看他脸上的声色有些好转,便开始打哈哈哈,“说起来,咱们还是挺有缘分的。原以为这事儿一辈子也就这样无声无息了,没想到还能碰上你,还能有机会跟你说。”
沈天随也跟着笑道,“是啊,咱们挺有缘的。”
童乐言的神色一点都不慌张,还能谈笑风生开玩笑。
因着既然做好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他就已经准备好接受沈天随所有的情绪了。
不管他是不悦不爽,还是心有怨言。
但眼下来看,沈天随似乎很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件事情。
也或者是他装出来的,面上不在意,心里介意……
但如果是这样,也只能说明这是一个极有修养的人。
见他不在意地样子,童乐言不慌不忙的把这件事说了一遍。
“这事也不能怪依依,他那时候还年轻,任性了些,不想说亲戚,可又不好意思拒绝介绍人的意思,就让我替她写信了。”
童乐言语带责怪的道:“说起来那介绍人也真是的,介绍前也没问清楚情况。那时候依依准备考大学,压根没心思搞对象,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环节打听错了……”
童乐言这是故意在引导沈天随,如果他能将这件事与那介绍人一说,说不定真相就会大白了。
童乐言暂时不指望沈天随能知道原本这段姻缘是属于他俩的,介绍人是想让他俩认识的这件事,如果从她嘴里说出来,也很奇怪,所以她不会说。
但她做了那么多好事,写了那么封多封信,不能,也不应该全都成为秘密。
闷亏吃多了,不会变成活神仙,而是会彻底沉入海底。
沈天随听了童乐言的话,点点头说,“我知道。介绍人牵头,不过是介绍我们认识,没开花结果,只能说明我们没缘分。”
童乐言心道,你和童依依当然没缘分了,人家可瞧不上你。
原著里,童依依可是嫁给了一个家世极好的二代。
这一次她穿书进来,童依依又选择了李峰这样的二代。
想来想去,总归是瞧不上沈天随这样的潜力股,所以他们是注定无有缘无份。
也不知道,以后童依依会不会后悔。
不过,这也不在童乐言关心的范畴了。
说不定,沈天随的正缘就是她呢。
这种心里话,可不好表现出来。
童乐言假装淡定。
她将手放到兜里,再拿出来时,一个“不小心”,就将兜里的报名表也扯了出来。
报名表掉到地上,纸张也张开了,风轻轻吹着,掉落到了沈天随的身后。
沈天随见状,自然帮忙,弯下腰捡了起来,看到了上面的表头。
“你想去红星农场做支援技术工作?”沈天随将报名表捡起来后,递给童乐言,有些惊讶的笑着问道。
童乐言点点头,说,“对呀。我是纺织厂的女工,干了快十年的活了,也算是老员工了。这个工龄,去当技术支援正合适呢。”
“而且我没成家,无牵无挂,这一次时间紧,选完了就要到红星农场去,也只有我这样,还没成家的人最适合。”
“我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沈天随被她逗笑了,笑道,“组织确实需要像你这样的同志。”
童乐言笑眯眯试探道。“沈同志的家在红星农场?”
沈天随轻轻颔首。
“那咱们真是有缘了,我这一次选择申请回红星农场的纺织分厂做技术支援,也是因为我的老家就在红星农场那边。”
“我想为老家的事业出点力!”
童乐言叽叽喳喳说了一堆,不一会儿,纺织厂里的上工预备铃响了,她这才跟沈天随告别。
离开前,她再次十分真诚的向他表达了歉意,“小沈同志,我替依依向你道歉,她年轻不懂事,那会儿我确实也不够成熟,没有阻止她。不过跟沈同志通信的那年,得知了不少,军旅趣事儿,也是我的荣幸!”
冷风吹着,周围的空气却好像十分温暖。
“我也荣幸。”沈天随勾着唇角笑道。
童乐言跟他挥挥手。
迈步离开前,沈天随忽然喊住了她说,“乐言同志,你要是真想去红星农场支援,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帮忙。”
童乐言愣住片刻,没想到沈天随会提出帮自已忙这种话。
刚刚跟他说这么多话,他一直没什么回应,童乐言还以为自已长路漫漫呢,但现下看来,沈天随这个人,看来只是……闷骚。
知道沈天随对自已并不是那么冷漠,甚至想帮自已的忙后,童乐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点点头说,“好。到时候,我们在红星农场见。”
沈天随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便两手插兜,目送着童乐言进纺织厂。
虽然神色淡淡的,但嘴角的笑容却一直没掉下去。
而那边,童乐言健步如飞,赶着去人事科交报名表,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得赶快交上去,不然就没机会了。
她不想去车间填表,免得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了,她想悄悄咪咪完成这件事,便绕过厂区,往宿舍楼去。
这时候的宿舍楼没人,静悄悄的,童乐言回了宿舍,从自已的铁质小柜子里拿出笔,坐在中间的木桌边上,认认真真填起表来。
可当打开自已的抽屉时,却发现自已从家里带来的两张表不见了。
眼下急着去交这张去红星农场技术支援的表,童乐言也没有太把另外的表没了当回事,以为是自已疏忽了,或是工友拿错了。
但等去了办公楼人事科交这张报名表的时候,人事科的金瑞金副主任拿着她递过来的表看了一眼,然后反问到。
“童乐言同志?”
“你不是才刚交了表,申请去单位调动,要去国营商店做售货员吗?”
“哈?”童乐言愣住片刻,缓了一会儿,看金瑞从一沓纸里数着,抽出写着自已名字的申请表给她看。
确认过后,才知道自已不见的那张表,原来跑到这来了。
童乐言立刻就否认了。
“金副主任,我没交过这张报名表,这不算数!这张表才是我想交的,我这赶着截止期限过来的。这张不算数吧?”
这幸好她今天来交这张技术支援的表,不然不知不觉间,被人把工作换了都不知道。
童乐言稍稍想了一下,就知道这事是童依依干的。
也真是给她闲的,居然都跑到自已宿舍偷拿东西了。
童乐言有种被人戏弄的怒意,这段时日的不悦,似乎在这个时候达到了顶峰。
她左手撑在桌面上,望着窗外的青砖墙上的口号,想到童依依为了阻止自已,居然能作出这样的勾当,这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一时间无法平复下来。
想了想,她深吸一口气,跟金瑞说,“金副主任,我要报警!我宿舍的东西被人偷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