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火旺盯着眼前挂着职业微笑的小厮，手指微微蜷起，正犹豫要不要将他敲晕时，小厮像是看明白了什么，脸上堆着笑，主动开口道：
“哥，您是六楼过来的吧？”
小厮的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试探，眼神却没什么异样。
李火旺见对方似乎没认出自己，而且说的又是龙国语，便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对，我六楼来的。”
小厮一听，脸上的笑容更加殷勤，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了老板，今天酒池客满，您下次来记得提前预约。”
李火旺看着小厮满脸笑德性：“行，我知道了。”
说罢，他转身作势要往后面走。
“老板，您等等！”小厮突然叫住他。
李火旺脚步一顿，眉头微皱，语气不善：“怎么？”
小厮连忙指了指水雾中的一个方向，赔笑道：“出口在那边。”
原来不是被识破身份，李火旺心里暗松一口气，随口解释道：“水雾太重，看不清路。”
小厮闻言，满脸坏笑，压低声音道：“欸呦~老板们就喜欢这个氛围。谁在哪儿办事，听得见却看不见，要的就是这种朦胧感。贼刺激！”
他忍不住咂摸嘴，嘴角已经有口水在打转，仿佛自己亲身尝到过那绝妙滋味。
李火旺懒得跟他废话，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小厮赶紧跟上，殷勤道：“我带您出去。”
穿过酒池肉林的水雾，两人来到电梯处。
头顶水晶吊灯洒下明亮的光，视线突然清晰，李火旺一时间有种从古代穿越回现代的错觉。
小厮这才看清李火旺的全貌。
一身红色道袍，脸上戴着铜钱面罩，腰间还佩挂宝剑。
他愣了一下，随即恢复职业性笑容。
叮——
“您请！”
电梯到了，小厮伸手挡住电梯门，等李火旺进去后，又帮忙按下六楼的按钮，随后恭恭敬敬地退出去。
电梯门缓缓关闭，小厮站在门外，忍不住咋舌道：“道士扮演！玩的真他娘花！”
叮——
电梯门打开，狂躁的音乐瞬间涌入耳膜，李火旺眉头紧锁。
他走出电梯，目光扫过四周。
六楼的装潢与十层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不适。
这里的女人清一色穿着各色宫女服，而男性则穿着太监服饰。
古代的人，现代景，令人仿佛置身于某个荒诞的古装穿越剧片场。
一个穿着宫女服的女人款款走来行礼，脸上挂着甜腻的笑容，声音嗲嗲道：
“这位……这位道爷，这里是六层复古私设专区，请问您有预约吗？”
她身上的劣质香水味混着熏香，直往李火旺鼻子里钻。
李火旺揉了揉鼻子，心里飞快思量着如何回应。
复古私设专区？
十楼已经糜烂成那样，六层又岂能好到哪去？
“这他妈还有没有人啊！老子要的尼姑在哪？怎么还不来！”
这时，一个披着袈裟，脖子上挂着佛珠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满脸不耐烦地嚷嚷道：“人呢？老子等的黄花菜都凉了！”
他的声音粗犷，带着几分醉意，脸上的横肉随着说话一抖一抖的。
李火旺眼前的那名宫女见状，脸色一变，急忙小跑过去，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哥，马上来，马上就来！我帮您催，她们马上就换好衣服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显然对这男人颇为忌惮。
李火旺此时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十楼的服务生会将他错认成六楼的贵宾。
六楼简直就是个大型古装Cos秀现场。
这里连假和尚都有，那多一个穿道袍的假道士在这里似乎也不算奇怪。
几名宫女和太监急匆匆赶过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嘴里不停地说着好话。
“康爷，您别急，人马上就到！”
“康爷，您先消消气，你看这不人来了嘛！”
五六个尼姑装扮的女人从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脸上画着淡妆，眉眼间带着几分媚态，显然都是假尼姑。
几人扭着腰肢走到那披着袈裟的男人身边，娇滴滴地说道：“康爷，您别生气嘛，我们这不是来了吗？”
“就是，非让我们穿这衣服干嘛，又素又丑。”
假和尚哈哈大笑，脸上横肉挤成一团：“都他妈闭嘴！你们懂个屁！老子花钱可不是来听你们抱怨的！是来享受服务的！！”
他强硬地搂住两个女人，左拥右抱地往房间走去。
“呼~终于走了。”
宛如送走瘟神，最开始接待李火旺的那名宫女长长松了口气。
正准备向红衣道士赔罪时，一转头，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她皱了皱眉，心里嘀咕着：“这道士是哪位老板扮的？怎么走得这么快？”
四下张望一番，没见到红衣道士的身影。
于是重新坐回前台，继续等待下一位客人光临。
而李火旺早已趁她们不注意，悄无声息地溜进走廊。
走廊里灯光昏暗，各种嘈杂的音乐声混杂在一起。
导致李火旺只能听见刺耳的节奏和过道房间里传出的模糊人声。
如果听不到具体声音，就无法在不惊动绿皮兵的情况下，知晓他们的动向。
正当李火旺犹豫着要不要寻找控制音量的开关，把六楼吵闹的音乐关掉的时候。
他身旁的一扇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李火旺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并无暗器袭来，目光不由自主地朝房间里瞥去。
只见满屋子都是穿着太监和宫女服饰的人。
他们跪在地上，仿佛在接旨一般。
房间中央，一个身披黄袍的男人和一个穿着贵妃华服的女人，如连体婴儿般紧紧贴合在一起，坐在椅子上。
~
穿黄袍的男人还在摇。
忽地他动作一顿，抬眉看见门口的站着的李火旺，嘴角咧开弧度，朝他摆手。
不知道是在邀请他进去，还是在赶他远离。
李火旺拧着眉，敏锐地捕捉到地上的针管和桌上没有吸食完的“小快乐”粉末。
他心中顿时了然，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砰！”
李火旺毫不犹豫地用剑鞘将房门重重关上，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场景。
他站在门外，内心的波动很快平复。
心中却不禁起疑：“绿皮兵深更半夜组团来这里，就为了干这种事？”
细细一琢磨，他又觉得这并非没有可能。
这个地方的荒诞与堕落，总能超出他的想象。
每一次所见所闻，都在刷新他的道德底线。
李火旺摇了摇头，不再好奇那群绿皮兵的动向和目的，决定找扇窗户跳下去。
返回黔头村昂山素季的阿亚家。
李火旺绕着六楼走了一圈，墙壁光滑如镜，硬是一扇窗户的影子都没看到。
他想起那个穿着黄袍的男人，他的房间里就有窗户，突然意识到：
‘这鬼地方不是装不起窗户，是只有每个包厢里才会有窗户。’
看来他要想悄无声息的离开，还必须找间屋子进去才行。
或者去其他楼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