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咳血夜·玉佩抉择

城西破败筒子楼如巨大灰色蜂巢挤在一起,空气里弥漫潮湿霉味、劣质油烟和下水道若有似无的腥气。

林清清热汗淋漓,吃力提着一桶水沿狭窄堆满杂物的楼道往上走。手臂因用力绷紧。走到西楼最里斑驳铁门前放下水桶,掏出钥匙开门。

“陈伯,我回来了。”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努力放轻快。

屋内光线昏暗,陈设简陋:旧木桌,两把椅子,掉漆柜子,角落木板砖头搭的简易床铺。床上躺着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的老人——当年街头收留年幼流浪的林清清的恩人陈伯。

听到声音,陈伯挣扎想坐起,却引发撕心裂肺咳嗽,瘦弱身体佝偻着,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咳咳…咳咳咳…清清…回来啦?”声音嘶哑微弱,浑浊眼睛努力看向门口。

“陈伯!您别动!”林清清心头一紧,连忙放下水桶快步到床边扶住老人,熟练拍背顺气。掌心下嶙峋骨头硌得她心疼。“今天感觉怎样?药吃了吗?”

“吃了…吃了…”陈伯喘息着好不容易平复咳嗽,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抓住林清清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浑浊眼里充满痛苦歉意,“清清…别管我了…我这把老骨头…咳咳…拖累你了…药…药太贵了…”

林清清反手握住老人枯瘦冰凉的手,声音斩钉截铁:“陈伯,说什么傻话!没有您,我早死在那个冬天了!药钱别担心,今天卖花生意不错。” 她努力挤出笑容试图驱散老人眼中绝望,“您安心养病按时吃药,一定会好起来。”

然而看着陈伯蜡黄枯槁脸色,听着他胸腔破风箱般艰难呼吸,林清清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陈伯的病是老毛病,肺气肿加新染风寒,普通止咳药压不住,医生开了更贵的消炎药和特效药,价格是她卖花收入好几倍。口袋里的钱,连一周药都撑不过。

安顿陈伯躺下看着他昏沉睡去,林清清才疲惫坐在吱呀作响旧椅上。窗外是筒子楼间狭窄“一线天”,吝啬洒下昏黄余晖。她下意识伸手隔着薄衣料,紧紧攥住胸前温润玉佩。

冰凉触感传来,却无法驱散心头沉重焦虑。

*钱!需要钱!很多钱!陈伯的病等不起!*

一个念头如毒蛇钻入脑海——*这块玉佩!身上唯一值钱东西!顶级羊脂白玉!如果…当掉它……*

念头刚升起就被她狠狠掐灭!指甲深掐掌心带来刺痛。*不!绝对不行!这是身份唯一凭证!找回人生的最后希望!和过去懵懂约定的最后联系!怎能当掉?!*

可是…陈伯痛苦咳嗽的样子,那瓶昂贵药…像两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绝望挣扎如两只无形手撕扯内心。她痛苦闭眼靠冰冷墙壁上,感觉全身力气被抽空。街头叫卖,李婶提婚礼时的不甘,报纸上林婉心刺眼笑容…所有一切化作沉重负担压在她单薄肩膀。

许久,她睁眼,眼中布满血丝,带着被逼绝境后的孤注一掷。她不能失去陈伯,也绝不能放弃玉佩!一定有别的办法!必须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