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外那场惊心动魄的“演习”,如同一场飓风,迅速席卷了全城。
禁军铁骑的惨败,亡灵军团的诡谲强大,深深烙印在每一个目击者心中。
城中百姓对林渊的敬畏,瞬间攀升至顶峰。
街头巷尾,茶馆酒肆,议论的焦点无一不是那位年轻的副城主。
“林副城主真乃神人也。”
“有他在,青阳城固若金汤。”
曾经的畏惧与不安,此刻己化为狂热的崇拜。
林渊,在他们眼中,己然是青阳城的守护神。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钦差行辕内凝重的气氛。
龙战自那日惨败后,便将自己关在房中,闭门不出。
曾经的骄傲与悍勇,被碾碎得一丝不剩。
他无法接受,自己引以为傲的禁军,竟会败得如此彻底,如此屈辱。
萧澈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连日来在魏远面前添油加醋,言辞愈发尖刻。
“魏大人,林渊此举,分明是藐视禁军,藐视朝廷。”
“若不严惩,何以立国威。”
他声音尖利,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嫉妒。
魏远端坐不动,苍老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只是偶尔呷一口茶,目光深邃,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对于萧澈的聒噪,他并未过多理会。
老狐狸心中清楚,林渊的实力,远超预估。
强压,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他派人送去伤药安抚龙战,心中却在重新衡量与林渊打交道的方式。
外界的风风雨雨,似乎并未影响到林渊分毫。
副城主府内,他依旧有条不紊地推行着自己的计划。
城中各处,曾经的废墟之上,无数骷髅劳工挥舞着骨镐,僵尸苦力搬运着沉重的石料。
它们不知疲倦,不需饮食,效率惊人。
破损的城墙在快速修复。
荒芜的土地被重新开垦。
青阳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焕发着新的生机。
林渊甚至下令,在城南设立了一处“济民所”。
专门收容那些因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
提供简陋的住所,分配力所能及的工作。
消息传开,周边城镇的流民闻讯而来。
青阳城的人口,竟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甚至隐隐有超越往昔之势。
民心,在潜移默化中,向着林渊悄然汇聚。
那些先前还蠢蠢欲动的本地士绅,在目睹了禁军的下场后,心中的恐惧愈发浓重。
林渊的手段,比他们想象中更为可怕。
连朝廷的精锐禁军都奈何他不得。
他们这些土鸡瓦狗,又能翻起什么浪花。
但多年的积习与对利益的贪婪,让他们仍旧不甘心就此罢休。
几名核心的士绅代表,再次秘密聚首。
“此子断不可留。”
“他这是在挖帝国的墙角。”
他们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怨毒。
他们开始暗中收集所谓的“罪证”。
诬告林渊“滥用民力”,将那些亡灵劳工的辛勤扭曲为对百姓的压榨。
又编造林渊“私藏军械”,意图不轨。
他们准备孤注一掷,将这些“罪证”呈给魏远,期望这位钦差大臣能为他们“做主”。
对于这些跳梁小丑的动作,林渊通过【亡灵兵符】的感知,了如指掌。
每一个窃窃私语,每一次秘密会面,都清晰地映入他的脑海。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却未有任何动作。
时机未到,网还未收紧。
魏远这几日,也并未闲着。
他换上便装,带着两名心腹护卫,悄然行走在青阳城的街头巷陌。
他看到了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
看到了百姓脸上久违的安定笑容。
也听到了民众对林渊发自内心的称颂。
“林副城主真是活菩萨。”
“若不是他,我们早就饿死冻死了。”
这些所见所闻,让魏远对林渊的治理能力暗暗称奇。
此子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手段,实属难得。
但同时,一股深深的忧虑也从他心底升起。
他发现,青阳城的百姓,言必称林副城主。
却鲜少有人提及皇恩浩荡,提及远在京城的皇帝陛下。
民心所向,竟己至此。
这绝非帝国之福。
萧澈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得知魏远微服私访后,立刻凑了上来。
“魏大人,您也看到了。”
“林渊此举,分明是在收买人心,培植私党。”
“长此以往,青阳城将只知有林渊,不知有陛下。”
“必须尽快将其调离青阳,削其羽翼。”
魏远眉头微皱,心中愈发矛盾。
一方面,他确实欣赏林渊的才能。
另一方面,林渊在青阳城凝聚民心的速度,也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忌惮。
此子,若不能为朝廷所用,必成心腹大患。
就在魏远左右为难之际,林渊却主动派人送来了请柬。
邀请魏远参观亡灵劳工的工作现场。
魏远思忖片刻,决定前往。
他倒要看看,林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林渊的“陪同”下,魏远来到了一处新开垦的农田。
数以千计的骷髅农夫,正沉默地挥舞着骨制农具,翻松土地,播撒种子。
动作整齐划一,效率远非人力可比。
“魏大人请看。”
林渊语气平静。
“这些亡灵,不食五谷,不耗钱粮,只需些许魂火便可驱使。”
“若用于帝国建设,开垦边疆,修建工事,其价值不可估量。”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帝国层面,暗示这些力量若善加利用,将是何等巨大的助力。
魏远看着那些默默劳作的亡灵,眼神闪烁。
他原以为,林渊的亡灵军团,不过是用于征伐杀戮的工具。
却未曾想,它们在民生恢复之上,竟也能展现出如此惊人的价值。
这让他对亡灵的看法,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改观。
或许,这些“邪魔”,也并非全无用处。
就在此时,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名衣着华贵,面带悲愤的中年士绅,在几名家丁的簇拥下,冲破了外围的阻拦,扑到魏远面前。
“魏大人,您要为草民做主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
“林渊他,他强占草民祖产,将我那百亩良田,尽数分给了那些不知从哪里来的泥腿子。”
“求大人明察,还草民一个公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渊与那名士绅身上。
萧澈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魏远则是不动声色,看向林渊,等待他的解释。
林渊神色淡然,仿佛早己料到会有此一出。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递给身旁的李明德。
“李城主,将这份地契,以及当初的补偿记录,念给魏大人与诸位听听。”
李明德接过文书,朗声宣读。
地契上白纸黑字,写明了这百亩土地的归属,以及林渊以远超市场三倍的价格,从这名士绅手中购得的详细记录。
每一笔款项,都有士绅亲笔画押的凭证。
那名哭诉的士绅,脸上的悲愤瞬间凝固。
他张口结舌,面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精彩至极。
周围的百姓,在听清了原委之后,纷纷露出鄙夷之色。
“原来是自己卖了地,现在又来反咬一口。”
“真是无耻之尤。”
唾骂声此起彼伏。
那名士绅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羞愤欲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魏远看着这一幕,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