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咖啡馆的玻璃窗，小星正在擦拭柜台上的时虫残骸。陈岸消失后留下的金色钥匙悬浮在巴西木的枝头，像一颗不肯坠落的果实。

门被猛地推开，带进一滩水渍和刺鼻的香水味。

"你们这破店连个招牌灯都不开？"

穿着铆钉皮衣的少女甩了甩彩虹色的短发，耳垂上十几个耳环叮当作响。她右臂缠着渗血的绷带，左手紧攥着张被雨水泡皱的退学通知书。

小星抬头时怔住了——少女周身的空气像毛玻璃般模糊，透过她的身体能看到背后墙上的挂钟。

【愿望：让所有人都看不见我】

巴西木突然剧烈摇晃，一片叶子飘落在咖啡机出口处。研磨声响起时，小星注意到少女绷带下露出的皮肤正在变得透明。

"薄荷摩卡，多加糖。"少女——通知书上印着"苏晓"——把硬币拍在桌上。金属穿过她半透明的手指，"当啷"滚到小星脚边。

咖啡杯自动注满淡蓝色液体，表面浮着雪花状的奶泡。苏晓刚碰到杯柄，整只手臂突然完全隐形。她惊恐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你们往咖啡里加了什么？！"

小星还没开口，雨桐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是你在消失，不是咖啡的问题。"她端着松子最爱的三文鱼走出来，猫脖子上挂着陈岸留下的钥匙。

雨桐从围裙口袋掏出老花镜——今早突然出现在她枕头下，镜腿刻着"林月华1963"——透过镜片，她看见苏晓周身缠绕着黑色丝线。

"你上周去过城西烂尾楼？"

苏晓的耳环突然全部崩裂："你怎么知道..."她透明的指尖插入咖啡，液体竟变成胶状包裹住手臂，"那天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巴西木的果实裂开，树脂滴在账本上。1965年的页面浮现血色文字：

【收取存在感，兑换焦糖玛奇朵。代价：被世界遗忘】

松子突然弓起背，猫眼锁定苏晓的右臂绷带。渗出的血迹在空气中组成模糊的监控摄像头图案。

"新芽的认知过滤器。"雨桐祖母的声音从老花镜里传出，"他们用烂尾楼做实验，把存在感抽成能源。"

苏晓的校服外套突然浮起无数人脸，都是同学证件照上的模样。这些人脸正像水蛭般吸食她的轮廓，每吸一口就更清晰一分。

小星抓起巴西木的铃铛猛摇，苏晓喝剩的咖啡突然沸腾。液体中升起无数气泡，每个气泡里都映着同一幕：穿白大褂的男人将针管刺入她的后颈，针剂标签写着【存在感萃取剂β型】。

"原来那天不是幻觉..."苏晓的眼泪滴在咖啡里，变成一颗颗小珍珠。

珍珠滚落地面的瞬间，咖啡馆所有镜子同时映出苏晓的影像——但每个"她"都在做不同的事。一个在写日记，一个在撕照片，还有一个正被黑衣人按着注射药剂。

"认知分裂初期症状。"雨桐祖母的幻影出现在巴西木旁，"必须在她完全透明前找到本体记忆。"

松子突然扑向苏晓的背包，叼出一本被烧过的日记。残页上稚嫩的笔迹写着：

【9月1日晴 爸爸说新芽学校能治好我的多动症】

小星掌心的烙印突然灼烧，他看见记忆碎片：穿白大褂的男人——胸口别着新芽徽章——正用激光笔照射童年苏晓的眼睛，墙上投影着"乖孩子就该安静如空气"。

雨桐戴上老花镜，镜片里浮现苏晓家附近的监控盲区地图。三个红点组成等边三角形，中心正是烂尾楼。

"认知锚点。"她敲了敲镜框，"新芽在那里放了你的..."

苏晓突然尖叫着抱住头。她的发梢开始汽化，透明化己经蔓延到锁骨。咖啡馆的灯光下，她投出的影子竟然是个戴蝴蝶结的小女孩。

巴西木的根系突然刺入地砖，在地下织成发光的网络。小星看见无数金色丝线连接着苏晓的影子，另一端消失在雨幕中的烂尾楼方向。

"要快。"雨桐祖母的幻影开始模糊，"日出前找不回记忆锚点，她就真的..."

松子叼来陈岸的钥匙，猫爪在地面划出燃烧的刻痕：【钥匙开锁，咖啡引路，珍珠照明】。

暴雨中，三人一猫冲向烂尾楼。苏晓的身体越来越轻，到楼下时几乎完全透明。她最后实体化的部位是右手无名指——那里套着枚易拉罐拉环做的戒指。

"我想起来了..."她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天我偷偷跟爸爸来这里，他戴着新芽的工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