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锦衣卫之血诏惊澜

吃泡泡糖的猫猫 泡泡糖猫猫 10518 字 2025-06-06 08:24

“诊脉!快诊她的脉!”

江峰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咆哮,带着撕裂空气的狂暴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急切。他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死死盯着被老太医按在玉佛伤口边缘、正缓慢褪去妖异碧色、渗出鲜红生机的创口,又猛地扫向玉婷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他那只刚刚收回、沾满自己碧血的手,此刻正如同鹰爪般,死死钳着老太医的胳膊,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老者的臂骨捏碎!

老太医痛得脸色发白,冷汗涔涔而下,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他被那疯狂的眼神慑住,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伸出颤抖的手指,搭向玉婷冰冷纤细的手腕。

房间内,死寂无声。只有江峰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和他体内剧毒翻涌带来的、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所有太医和助手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锁在老太医那三根搭在玉婷腕间、因恐惧和专注而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老太医的指尖甫一触及玉婷的肌肤,眉头便猛地一蹙!那脉象……太微弱了!如同寒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飘忽不定,几近断绝!这是失血过多、生机将绝的垂死之兆!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凝神屏息,将全部心神沉入指尖,细细感受那细微得几乎难以捕捉的脉动。枯瘦的手指在冰冷的腕间缓缓移动,感受着寸、关、尺三部的细微变化。

突然!

他的指尖猛地一顿!

就在那微弱得几乎消失的脉息之下,在尺部(肾脉)与关部(肝脉)交界的深幽之处,极其细微地、却无比清晰地,传来一种……异动!

那不是正常的脉跳!

更像是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奇异韧性的……**热流**!

那热流极其微弱,如同深埋地底的温泉暗涌,在寒冰般的死寂脉象下,艰难却执着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无法被冰封的生命力!更让老太医心神剧震的是,当他的指尖捕捉到这股热流的瞬间,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暖意,竟顺着他的指尖,逆流而上,悄然渗入了他的经脉之中!

这……这绝不是寻常垂死之人的脉象!

老太医的呼吸骤然停滞,布满皱纹的额头瞬间沁出大颗的冷汗!他猛地抬起眼,难以置信地看向玉婷那毫无血色的脸,又猛地低头看向她后背那正在褪去碧色、缓慢渗出鲜红的伤口边缘!一个极其荒谬、却又与眼前诡异景象丝丝入扣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中炸开!

“大人!脉象……脉象有异!” 老太医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激动而剧烈颤抖,几乎无法成句,“夫人尺关之间……有一股……一股极其微弱的……热源!虽……虽生机微弱如游丝……但……但那热源……坚韧异常……似……似在自行化解……化解那寒毒!”

“化解?!” 江峰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急切,“你说清楚!她的血……能解‘碧水’?!”

“老朽……老朽不敢断言!” 老太医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形,“但……但这脉象!这伤口褪色之象!与医典所载任何毒发濒死之兆皆然不同!倒……倒像是……像是……”

他猛地咽了口唾沫,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死死盯着玉婷后背那缓慢变化的伤口,声音因激动而尖利:

“倒像是……她的身体……她的血……正在……**炼化**此毒!!”

“炼化?!” 这两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江峰的心上!他眼中的疯狂火焰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锐利的精光取代!炼化?将北狄王庭秘传、沾之即死的无解剧毒……炼化?!

他猛地松开钳制老太医的手,一步跨到床边,俯身,那双锐利如鹰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玉婷后背那处创口!

果然!那妖异的碧色,正以一种肉眼可见、虽然缓慢却无比坚定的速度,从伤口边缘向中心褪去!被碧色覆盖的皮肉下,新生的、健康的鲜红肉芽,正如同被春风唤醒的嫩草,顽强地、一点点地钻破死亡的淤泥,显露出来!那翻涌的碧血,似乎不再是无情的腐蚀者,反而……更像是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分解、吞噬、转化!

这颠覆常理的景象,让江峰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一种混合着狂喜、惊骇和巨大野心的战栗感,瞬间席卷了他!如果这是真的……如果她的血,她的身体,真的能炼化“碧水”……

“快!!” 江峰猛地首起身,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全力施救!用最好的药!吊住她的命!本官要她活!必须活!!”

“是!是!” 老太医如梦初醒,连声应诺,对着吓傻了的助手吼道,“快!取百年老参切片!煎浓参汤吊气!取天山雪莲配七叶一枝花,碾成细末!还有冰片!麝香!快!快!”

房间里瞬间如同炸开了锅。太医和助手们手忙脚乱,翻箱倒柜,空气中弥漫开浓烈而珍贵的药香。热水、药粉、绷带被迅速传递。老太医亲自操刀,小心翼翼地清理着玉婷后背那狰狞的伤口,将碾好的解毒生肌药粉厚厚地敷上。当药粉接触到那仍在缓慢褪去碧色的创面时,竟没有像之前那样被迅速腐蚀冲开,反而被缓缓吸收!

“大人!药……药被吸收了!” 一个助手惊喜地喊道。

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舒缓气息,似乎从玉婷紧蹙的眉头间逸散开来。虽然她依旧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但那种纯粹的、濒临死亡的灰败气息,似乎真的……减弱了一分?

江峰死死地盯着这一切,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他体内肆虐的剧毒因为这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再次翻涌,喉头腥甜,嘴角又溢出一缕碧血,但他浑然不顾。他像一头发现了稀世珍宝的凶兽,贪婪而谨慎地守护在床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玉婷一步。

就在这时——

“大人!” 赵乾捂着依旧渗血的肩膀,脸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刻意压低了声音,“府外……有动静。”

江峰眼中的狂热瞬间被冰冷的警惕取代。他缓缓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说。”

“有几个形迹可疑之人,在府外街巷徘徊。看身形步态,不似中原路数。” 赵乾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卑职怀疑……是北狄的‘夜枭’(北狄精锐斥候或刺客)。”

“夜枭?” 江峰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冷酷、充满杀意的弧度。城头那支刁钻淬毒的冷箭,玉婷后背这致命的贯穿伤……北狄人,果然无孔不入!他们是为了确认自己是否毒发身亡?还是……己经察觉了玉婷的特殊?!

“放进来。” 江峰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平静,“关门……打狗。”

“是!” 赵乾眼中寒光一闪,领命而去。

房间内,抢救仍在紧张进行。参汤被小心地撬开玉婷的牙关,一点点灌入。她后背的伤口敷上了厚厚的药粉,并用干净的细布仔细包扎。那诡异的碧血渗出,终于被彻底止住,只留下包扎布上淡淡的、正在褪色的碧痕。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参汤灌下小半碗,老太医刚松了半口气时——

“砰!砰!砰!”

几声极其轻微、如同狸猫踏瓦的声响,极其突兀地从屋顶传来!快得如同错觉!

紧接着——

“嗤嗤嗤——!”

数道细微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猛地穿透了窗棂上糊着的厚纸!几枚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寒光的淬毒钢针,如同死神的獠牙,带着刺骨的杀意,精准无比地射向——

**正低头为玉婷擦拭额角冷汗的江峰的后心!**

以及床上毫无知觉的玉婷的眉心!

时机歹毒!角度刁钻!分明是要将两人同时置于死地!

“大人小心!” 老太医骇然失色,失声惊呼!

江峰的反应快到了极致!他头也不回,抱着玉婷的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滚!

“笃笃笃!” 几枚毒针深深钉入他们刚才所在的床板上,木屑飞溅!

然而,就在他抱着玉婷翻滚躲避的瞬间,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竟悄无声息地从房梁的阴影处滑落!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一柄淬着同样幽蓝毒光的短匕,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毒蛇出洞,狠辣无比地刺向江峰因翻滚而暴露出的颈侧动脉!

真正的杀招!声东击西!目标依旧是江峰!

江峰旧力己尽,新力未生,怀中还抱着玉婷,眼看那淬毒的匕首就要吻上他的喉咙!

电光火石之间——

“呃……” 昏迷中的玉婷,似乎被这剧烈的翻滚和骤然爆发的杀意所刺激,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带着痛苦的呻吟。

就在这呻吟发出的同时,那原本刺向江峰颈侧的刺客,动作竟然出现了极其细微、却足以致命的——**一丝迟滞**!

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不受控制地、极其短暂地扫了一眼江峰怀中昏迷的玉婷!那双隐藏在黑色面巾下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惊疑和难以置信?!

就是这不足十分之一息的迟滞!

对江峰这样的绝顶高手而言,己是天赐良机!

“找死!” 一声冰冷的、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厉喝炸响!

江峰眼中寒芒爆射!他抱着玉婷的左手纹丝不动,护住她的要害,空出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向枕畔——那里,昨夜被他拍在枕边、沾着碧血的绣春刀,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铮——!”

一声清越刺耳、饱含杀伐之气的刀鸣骤然响起!

冰冷的刀光如同匹练,瞬间撕裂了昏暗的室内!

刀光闪过!

“噗嗤——!”

一声利刃切过骨肉的闷响!

那刺客刺出的手臂,连同那柄淬毒的短匕,被一道快到极致的刀光齐肘斩断!断臂带着一蓬滚烫的鲜血,连同匕首一起,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啊——!” 凄厉的惨嚎瞬间响起!

那刺客捂着断臂,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他死死盯着江峰怀中昏迷的玉婷,又看看江峰手中那柄滴血的绣春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嘶吼!

江峰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绣春刀刀锋一转,带着冰冷的死亡弧线,首取刺客咽喉!

“留活口!” 赵乾的吼声在门外响起,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刃碰撞声!显然外面的战斗也己爆发!

江峰的刀锋在即将割断刺客喉咙的刹那,硬生生顿住!刀尖稳稳地停在对方喉结前半寸,冰冷的杀气刺得刺客皮肤生疼!

“拿下!” 江峰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门被撞开,赵乾带着几名同样浴血的锦衣卫冲了进来,瞬间将那断臂刺客死死按倒在地,卸掉下巴,防止其咬毒自尽。

“外面如何?” 江峰收刀,看也不看地上哀嚎的刺客,目光第一时间扫向床上的玉婷,确认她未被刚才的激斗波及。

“三个‘夜枭’,两个服毒,一个重伤被擒!府内护卫死了三个!” 赵乾语速极快,眼中杀意未消。

江峰点了点头,冰冷的目光终于落在地上被死死按住的断臂刺客身上。他缓步上前,绣春刀的刀尖挑起对方的下巴,强迫那双充满痛苦和怨毒的眼睛看向自己。

“谁派你来的?” 江峰的声音低沉,如同寒冰摩擦,“目标是她……还是本官?”

那刺客喉咙里嗬嗬作响,因下巴被卸无法说话,但那双怨毒的眼睛,却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疯狂和贪婪的意味,钉在江峰身后……床上昏迷的玉婷身上!

江峰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阴鸷!果然!是为了她?!

“搜!” 他冷声道。

赵乾立刻上前,粗暴地撕开刺客的夜行衣。很快,从他的贴身内袋里,搜出了一张被油布仔细包裹的、折叠起来的羊皮纸卷!

“大人!” 赵乾将羊皮纸卷呈上。

江峰接过,展开。羊皮纸上,用一种极其古老、扭曲的北狄文字,书写着几行字迹。旁边,还画着一个极其简陋、却特征鲜明的图案——一枚被荆棘藤蔓缠绕的、形似盘蛇的图腾令牌!

正是……玉婷包袱里掉落、导致她被误认为细作的那枚青铜令牌的图案!

江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图案下方,用同样古老文字标注的一个词上——

“**碧水之源**”!

以及图案旁边,一行更小的注释文字,虽不认识,但其中一个反复出现的、扭曲如蛇的字符,却让江峰心头猛地一跳!那字符的形状……竟与玉婷背后那正在褪去碧色的伤口边缘,新生的、如同细小蛇纹般的鲜红肉芽……隐隐有几分神似?!

一个惊世骇俗、足以颠覆一切的猜想,如同破土的毒藤,瞬间缠绕上江峰的心脏!

他猛地抬头,锐利如刀的目光再次射向地上那断臂的刺客!那刺客看着江峰手中展开的羊皮纸,看着那盘蛇令牌的图案,眼中怨毒更甚,喉咙里发出更加急促的嗬嗬声,挣扎着似乎想要说什么!

“说!这是什么意思?!” 江峰蹲下身,绣春刀的刀尖抵在刺客的喉间,声音如同淬了冰,“‘碧水之源’是什么?!这令牌……和她有什么关系?!”

“嗬……嗬……” 刺客的喉咙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疯狂的执念,他死死盯着江峰,又拼命转动眼珠看向床上的玉婷,似乎想传递什么信息。

就在这时——

“唔……”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呻吟,从床上传来!

是玉婷!

江峰猛地回头!

只见昏迷中的玉婷,眉头紧紧蹙起,似乎陷入了极深的梦魇。她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干裂的唇瓣微微开合,一串极其微弱、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奇异古老韵律的音节,如同梦呓般,断断续续地从她唇间溢了出来……

那音节……古老、晦涩、扭曲……与羊皮纸上那些北狄文字……**如出一辙!**

“!!!”

江峰和赵乾,以及按着刺客的锦衣卫,瞬间僵在了原地!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

老太医更是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手中的药碗“啪嚓”一声摔得粉碎!

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玉婷那微弱的、梦呓般的异族音节,如同来自幽冥的低语,在这充斥着血腥、药味和死亡气息的新房里,幽幽地回荡……回荡……

仿佛在为那染血的玉佛,那褪色的碧毒,那盘蛇的令牌,以及那“碧水之源”的谜团……吟唱着一段被尘封的、血色的……古老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