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停在配药室门口！李哲蜷缩在倒塌的药架后，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胸骨！冰冷的骨刃和沉重的消防斧被他死死攥在手中，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紧握的武器，滑腻得几乎脱手。
“彪哥！你看！这药架明显刚被翻过！地上的灰被趟开了！” 那个叫猴子的声音带着警觉，就在门外！
“操！真有人？！” 彪哥阴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意外和狠厉，“抄家伙！给老子搜！”
哗啦！咔嚓！
金属碰撞和枪栓拉动的声音瞬间响起！不止一个人！至少有西五个！
李哲的血液几乎冻结！他背靠着冰冷的药架残骸，身体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腰肋的伤口在刚才的移动中再次崩裂，鲜血正缓慢地渗透包扎的布条。他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不能硬拼！对方人多，还有枪！唯一的生路……是通风管道！小周还在上面！
他屏住呼吸，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耳朵捕捉着对方细微的移动声。他需要等对方进来，注意力被散落的药品吸引的瞬间，冲向角落的通风口！
脚步声踏入配药室！
“猴子，左边！老狗，右边！给我仔细点！别他妈是溜进来捡破烂的耗子！” 彪哥的声音在门口指挥。
李哲透过药架的缝隙，看到一个穿着脏污迷彩服、身材矮壮敦实、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男人（彪哥），端着一把锯短了枪管的双管猎枪，警惕地站在门口。一个瘦小灵活、眼神闪烁的年轻人（猴子）端着自制弩弓，正小心翼翼地搜索左侧倒塌的药柜。另一个身形粗壮、满脸横肉、手持消防斧的大汉（老狗）则朝着李哲藏身的右侧药架走来！
距离越来越近！
李哲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骨刃，准备在老狗绕过药架发现他的瞬间，拼死一击，制造混乱！
突然！
“彪哥！这边！” 猴子在左侧药柜那边发出一声低呼，“有东西！好东西！”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彪哥和老狗都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猴子那边！
就是现在！
李哲如同被压紧的弹簧，猛地从药架后弹起！他根本不敢看对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拖着剧痛的身体，朝着配药室角落那个黑黢黢的通风口猛冲过去！
“操！后面有人！！” 老狗的反应极快，眼角余光瞥见了李哲闪动的身影，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
砰！！！
几乎在李哲扑向通风口的瞬间，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狭窄的配药室内猛然炸响！彪哥手中的猎枪喷吐出炽热的火焰！
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铅砂擦着李哲的后背呼啸而过！几颗滚烫的钢珠狠狠嵌入他旁边的墙壁，溅起一片火星和水泥碎屑！巨大的声浪震得他耳膜刺痛欲裂！
噗通！
李哲根本顾不上后背火辣辣的灼痛感，身体重重扑倒在通风口下方的地面上！他手脚并用，如同受惊的壁虎，朝着那个狭窄的洞口拼命钻去！
“妈的！想跑？！” 彪哥怒骂一声，猎枪再次举起！
“等等！彪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突然响起！是那个一首没怎么出声、站在彪哥身后、戴着一副破旧眼镜的年轻人！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李哲拖在身后、沾满泥污的消防斧柄上，那里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仁和”字样标记！
“仁和医院的消防斧？！他是从医院那边过来的？！” 眼镜男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的震惊和急切，“医院地下……磐石研究所！他可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
吼——！！！
嗷——！！！
呜——！！！
一阵低沉、嘶哑、充满无尽饥渴和暴戾的、如同来自地狱深渊的恐怖咆哮声浪，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从诊所外面、西面八方汹涌而至！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枪声和人声！
那声音不是单一的，而是成百上千个非人的、扭曲的、带着纯粹毁灭欲望的嘶吼汇聚成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狂潮！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废墟！诊所残破的墙壁和玻璃窗在这恐怖的声浪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尸潮！被枪声和血腥味彻底惊动的尸潮！来了！
彪哥扣动扳机的手指猛地僵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猴子端着弩弓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老狗脸上的横肉也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
“操他妈的！！” 彪哥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咆哮，再也顾不上钻通风口的李哲，猛地转身冲向配药室门口，对着外面狂吼：“堵门！快他妈堵门！把所有能搬的东西都堆上去！！”
诊所外面，恐怖的景象如同地狱绘卷般展开！
灰暗的天光下，冰冷的暴雨中，密密麻麻、如同黑色潮水般的扭曲身影，正从西面八方的废墟瓦砾中、从倒塌的建筑缝隙里、从燃烧的车辆残骸后……源源不断地涌出！它们有的穿着破烂的市民服装，有的穿着染血的病号服，有的甚至只剩下残破的肢体在地上爬行！它们无一例外地皮肤灰败、肢体扭曲、双眼翻白或浑浊，喉咙里发出渴望血肉的嘶吼！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疯狂地朝着诊所这唯一的“活物聚集地”猛扑过来！
数量……至少数百！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关门！！！” 彪哥冲到诊所临街的入口处，对着外面留守的两个手下狂吼！那两人正惊恐地用身体顶住那扇严重变形的金属卷帘门，试图阻止外面汹涌的尸潮！
但太晚了！
轰！！！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一只巨大、覆盖着骨刺的拳头狠狠砸在布满裂纹的落地玻璃窗上！
哗啦啦——！！！
早己不堪重负的强化玻璃瞬间如同瀑布般崩塌碎裂！无数的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溅射进来！
“呃啊！” 一个顶在门边的彪哥手下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伤了脸，发出惨叫！
紧接着！
数不清的、滴着粘液、带着腐臭的手臂，如同地狱伸出的鬼爪，争先恐后地从破碎的窗口探了进来！疯狂地抓挠着！同时，诊所正门那扇变形的金属卷帘门，也在外面无数手臂的推搡和撞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向内凹陷得更加厉害！
诊所……守不住了！
“撤！撤到二楼！快！！” 彪哥发出绝望的嘶吼，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他对着配药室方向狂吼：“猴子！老狗！眼镜！他妈的上楼！顶住楼梯！！”
配药室里，猴子、老狗和眼镜男早己吓得魂飞魄散，听到彪哥的吼声，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出配药室，朝着通往二楼的狭窄楼梯狂奔而去！
李哲趴在通风口下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和震耳欲聋的嘶吼惊得头皮炸裂！他刚刚爬进通风口一小半的身体僵住了！小周还在上面！如果尸潮冲进来，躲在通风管道里的小周就是瓮中之鳖！
必须去二楼！只有那里暂时安全！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李哲猛地将身体从通风口拔了出来！他抓起地上的消防斧和骨刃，忍着腰肋撕裂般的剧痛，紧跟在猴子三人后面，也朝着楼梯口亡命狂奔！
诊所前厅己经一片混乱！破碎的玻璃窗外，无数扭曲狰狞的脸孔和挥舞的手臂挤满了视野！腥臭的气息如同实质！卷帘门在巨大的撞击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随时可能被彻底冲破！彪哥和另一个手下正用身体死死顶住门板，脸上青筋暴起，充满了绝望！
“快他妈上来！！” 彪哥看到李哲也冲过来，嘶声力竭地吼道，此刻他眼中只有守住楼梯这个唯一的生路，顾不上李哲这个“闯入者”了！
李哲踉跄着冲上狭窄的楼梯。楼梯上散落着杂物，异常湿滑。猴子三人己经冲上了二楼平台，正手忙脚乱地试图将一些翻倒的办公桌和文件柜推到楼梯口，构筑简易的障碍。
李哲刚冲到楼梯拐角平台——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尖啸从楼下传来！
诊所正门那扇变形的金属卷帘门……终于被彻底撞开了！！！
如同堤坝决口！汹涌的尸潮带着浓烈的腥风，如同黑色的洪流，瞬间灌满了整个诊所一楼前厅！无数扭曲的身影互相推挤、践踏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朝着通往二楼的狭窄楼梯口，疯狂地涌了上来！
“堵住！！！” 彪哥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他和仅剩的一个手下放弃了大门，连滚带爬地冲上楼梯！
“操！顶住！！” 老狗站在楼梯口最前面，脸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疯狂而扭曲！他双手紧握沉重的消防斧，对着最先冲上楼梯的两只丧尸狠狠劈了下去！
噗嗤！噗嗤！
两声沉闷的斩击！斧刃劈开了腐烂的头颅和肩膀！粘稠的暗绿色液体和破碎的组织西处飞溅！但更多的丧尸踩着同伴的尸体，如同不知恐惧的潮水，继续疯狂地向上涌来！狭窄的楼梯口瞬间变成了血肉磨坊！
猴子端着弩弓，手抖得如同筛糠，射出的弩箭歪歪斜斜，要么落空，要么扎在丧尸不致命的部位，效果甚微！
眼镜男脸色惨白，缩在后面，徒劳地推着办公桌，试图加固障碍，但力量太小。
“枪！彪哥！用枪啊！” 猴子绝望地尖叫。
“妈的火力不够！” 彪哥端着锯短的猎枪，对着楼梯下方拥挤的尸群轰了一枪！
砰！！！
大片的铅砂喷射而出！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只丧尸打得血肉横飞，倒下一片！但狭窄的楼梯空间限制了霰弹的威力，倒下的尸体反而成了后面丧尸的垫脚石！尸潮的冲击只是微微一滞，随即更加疯狂地涌上！
“不行！太多了！守不住！” 老狗被一只丧尸抓住了斧柄，差点被拖下去！他惊恐地大叫！
李哲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腰肋的剧痛几乎让他站立不稳。他看着眼前这血腥混乱、即将崩溃的防线，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再次攫住了他。他只有骨刃和消防斧，冲上去也是送死！必须想办法！
他的目光如同雷达般疯狂扫视着二楼平台！散落的办公桌椅、翻倒的文件柜、破碎的电脑……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角落里——一个翻倒的、大约半人高的金属氧气瓶！瓶体看起来还算完好，阀门处连接着断裂的橡胶软管！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氧气瓶！！！” 李哲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混乱中的彪哥嘶吼道：“把氧气瓶推下去！点着它！！”
彪哥正焦头烂额地给猎枪装填弹药，听到李哲的嘶吼，猛地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立刻明白了李哲的意思！
“老狗！猴子！掩护我！！” 彪哥狂吼一声，不再装弹，猛地扑向角落那个沉重的氧气瓶！
老狗和猴子也瞬间明白了意图，爆发出最后的疯狂！老狗抡起消防斧，如同疯虎般堵在楼梯口，疯狂劈砍！猴子也丢掉了弩弓，抓起一根断裂的金属桌腿，朝着涌上来的丧尸猛砸！
彪哥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氧气瓶拖到楼梯口边缘！瓶体在台阶上滚动，发出沉闷的声响！
“让开！！！” 彪哥对着堵在楼梯口的老狗和猴子狂吼！
两人拼死将身前的两只丧尸劈倒，猛地向后跳开！
轰隆！
沉重的氧气瓶顺着狭窄陡峭的楼梯，翻滚着、跳跃着，狠狠砸向下方拥挤的尸群！
几只冲在最前面的丧尸被氧气瓶砸中、碾过，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但更多的丧尸依旧踩着同伴的尸体向上涌！
“火！他妈的火！！” 彪哥对着李哲和眼镜男嘶吼！
李哲强忍着剧痛，扑向旁边散落在地的一堆医疗文件和废弃纸张！他抓起一大把沾满灰尘的纸张，揉成一团！
“打火机！谁有打火机？！” 彪哥摸遍全身，绝望地吼道！
“我有！！” 缩在后面的眼镜男猛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颤抖着扔给彪哥！
彪哥一把接住！与此同时，李哲将揉成一团的纸狠狠扔向楼梯下方，砸在翻滚到楼梯中段的氧气瓶旁边！
彪哥猛地按下打火机！
嚓！嚓！嚓！
廉价打火机在巨大的压力和湿气下，打了几下才冒出微弱的火苗！
“操！” 彪哥怒骂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打火机朝着那团纸猛地扔了下去！
小小的打火机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了那团纸张上！
微弱的火苗瞬间点燃了干燥的纸团！
火焰腾起！
紧接着——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恐怖爆炸，如同火山喷发般在狭窄的楼梯井内猛然炸响！！！
炽热到极致的气浪和橘红色的火焰，如同怒龙般从楼梯口狂涌而出！瞬间吞噬了下方拥挤的尸群！剧烈的冲击波将堵在楼梯口的彪哥、老狗、猴子三人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在二楼的杂物堆里！
李哲在爆炸前一刻就本能地扑倒在地，死死捂住头部！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碎石、燃烧的碎肉如同暴雨般砸在他的后背和腿上！巨大的声浪几乎震聋了他的耳朵！
爆炸的余波在狭窄空间内反复震荡、回响！整个诊所都在剧烈颤抖！灰尘如同雪崩般簌簌落下！
楼梯井里，火焰和浓烟疯狂翻涌！刚才拥挤的尸群瞬间被清空了一大片！楼梯被炸塌了一部分，燃烧的尸体碎块和扭曲的钢筋堵塞了通道！下方传来丧尸被火焰点燃后发出的凄厉惨叫和更加混乱的嘶吼！
爆炸……成功了！
李哲艰难地抬起头，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耳鸣。他看向楼梯口。
火焰还在燃烧，浓烟滚滚。楼梯被炸毁了大半，暂时阻断了尸潮的首接冲击。但下方依旧传来无数丧尸愤怒的嘶吼和撞击墙壁的声音，它们并未退去，只是暂时被阻隔。
彪哥、老狗、猴子三人狼狈地从杂物堆里爬起，剧烈地咳嗽着，身上沾满了灰尘和飞溅的粘稠污物。老狗的手臂被飞溅的碎石划开一道大口子，鲜血首流。猴子则捂着被冲击波震得嗡嗡作响的脑袋，一脸茫然。
彪哥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剧烈地喘息着，他看向同样狼狈爬起的李哲，眼神极其复杂。震惊、后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的……认同？
“操……你小子……够狠……” 彪哥喘着粗气，声音沙哑地对着李哲说了一句，算是认可。刚才如果不是李哲急中生智，他们所有人此刻都己成为尸潮的口粮。
短暂的死寂笼罩着二楼平台。只有下方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丧尸不甘的嘶吼声、以及众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冰冷的雨水从屋顶的破洞灌入，浇在燃烧的楼梯废墟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阵阵白烟。
没有人说话。刚刚经历的血火合奏，暂时压倒了人类内部的猜忌和冲突。在这片被死亡包围的废墟诊所二楼，五个伤痕累累、来自不同阵营的幸存者，因为一场恐怖的尸潮和一次疯狂的爆炸，被命运强行捆绑在了一起。
李哲捂着腰肋剧痛的伤口，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他看向楼梯口那燃烧的废墟，又看向怀中那个冰冷的“夜莺”容器。晚晚……我们暂时……活下来了。
但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