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北京寒风刺骨，恩赐站在学生处的公告栏前，手指紧紧攥着那张《关于暂停部分助学金的通知》，指节发白。

"因国家财政调整，本学期部分助学金发放暂缓，恢复时间另行通知......"

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六千元的助学金，是她一学期的全部生活费。

手机震动，马小兰发来消息："恩赐，我的助学金也被停了，你那边怎么样？"

恩赐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部。她缓缓打字："一样。"

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很久，最后只发来一个字："唉。"

当晚，恩赐在宿舍楼下撞见匆匆跑回的马小兰——她穿着某快餐店的制服，手里还抓着半个冷掉的汉堡。

"你这是......？"恩赐瞪大眼睛。

马小兰慌乱地把汉堡塞进口袋："我......我在肯德基兼职，晚上六点到十点。"

原来这一个月来，马小兰每天下课后就消失，是去做了三份工：

- **早晨6:00-7:30**：送牛奶

- **下午4:00-6:00**：家教

- **晚上6:30-10:00**：快餐店服务员

"为什么不告诉我？"恩赐声音发抖。

马小兰低头搓着冻红的手指："你期中考试刚有起色......我不想打扰你......"

路灯下，恩赐看见好友眼下的青黑和开裂的嘴角，突然一把抱住她。两个女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我们一起想办法。"恩赐说。

在清华BBS的"勤工俭学"版块，恩赐发了一则朴实的求职帖：

"数学系大一学生，农村出身，急需兼职。能吃苦，学习能力强，可做家教、数据整理、基础编程等工作。时间灵活，报酬合理即可。"

她如实写下自己的困境：助学金暂停，家里无力支援。

帖子刚发出十分钟，就收到一条私信：

"学妹好，我是电子系研二的周明。明天中午十二点，科技园A座3楼创科科技，带简历来面试。"

恩赐盯着屏幕，心跳加速——创科科技是清华学生创业的明星企业，时薪至少50元起。

第二天，恩赐穿着唯一像样的衣服——那件浅蓝色连衣裙，忐忑地走进科技园。

前台小姐姐看到她，眼睛一亮："你就是张恩赐吧？周总在会议室等你。"

"周......总？"

推开门，一个穿灰色毛衣的男生正在白板前写代码。听到动静转身，露出一张阳光的笑脸："数学系的小学妹？我是周明。"

他比想象中年轻太多，像个大学生——事实上他就是。

"你的帖子很打动我。"周明递给她一杯热茶，"特别是'能吃苦'三个字，现在敢这么写的学生不多了。"

面试出奇地简单：

- 解一道数学题（恩赐五分钟搞定）

- 用Python处理一组数据（恩赐现学现卖）

- 谈家乡的趣事（说到父亲编的竹筐时，周明眼睛亮了）

"明天就来上班吧。"周明合上笔记本，"主要做数据清洗和基础分析，时薪60元，每天西小时，时间你定。"

恩赐呆住了："这......这么简单？"

周明笑了："清华学生就该有这个价。对了——"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预付一周工资，解燃眉之急。"

创科科技的办公室充满青春气息：

- 零食柜永远满满当当

- 会议室叫"银河系"

- 加班时大家一起点烧烤

恩赐的工作是整理医疗数据，为AI诊断模型做准备。虽然基础，但周明总会额外讲解背后的算法逻辑。

"这部分用的是贝叶斯网络。"他指着屏幕，"跟你上周学的概率论有关联。"

有天恩赐发现数据中的异常模式，大胆提出修正方案。周明当即召开临时会议："大家都来听听小学妹的发现！"

那天起，她的时薪涨到了80元。

周明对恩赐的照顾不动声色却无微不至：

- 知道她舍不得买专业书，就把自己收藏的数学典籍"暂借"给她

- 发现她中午总吃最便宜的素面，就以"加班餐补"的名义带她去吃牛肉面

- 听说马小兰也在找工作，立刻介绍了校图书馆的整理岗位

最让恩赐感动的是某个加班的雨夜。她盯着窗外的大雨发愁没带伞，周明"恰好"多出一把："前几天超市抽奖中的，你用吧。"

后来她在公司储物柜看见标签上写着"周明的伞×3"，才知道那是他特意买的。

一个月后，恩赐的银行卡余额突破5000元。她做的第一件事是给马小兰转了2000元："先还上你的借款。"

第二件事是给家里汇了3000元，备注"奖学金"。

父亲打来电话，声音哽咽："妮儿，爸对不起你......"

"爸，我在学校过得可好了。"恩赐望着办公室窗外的晚霞，"学长们都很照顾我。"

挂掉电话，周明正好抱着笔记本经过："周末有空吗？医疗AI项目需要数学支持，日薪500。"

恩赐眼睛一亮："有！"

经济压力缓解后，恩赐和马小兰重新把重心放回学习。但她们很快发现新的差距——

城市同学们在讨论暑假去麻省理工交流的计划，而她们连护照都没见过。

"周学长，出国交流一定要自费吗？"一次午餐时恩赐忍不住问。

周明放下筷子："学校有资助计划，但需要科研成果。"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想申请？"

恩赐重重点头。

"那从今天起，你参与核心项目。"周明打开电脑，"这个医疗AI的算法优化，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