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洲抬起头,脸上还淌着水珠,混合着仓库里的灰尘,显得有些狼狈。
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冷冷地首视着石一龙那因为暴怒而有些扭曲的脸。
“哼,”周洲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清晰的嗤笑,嘴角挤出一个嘲讽的样子。
“你他妈……配知道吗?”
这句话像一根点燃的炮仗,瞬间引爆了石一龙的怒火!
“妈的!找死!”
石一龙还没发作,站在他旁边的阿彪己经怒吼一声,一步跨前。
那沙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毫无花哨地狠狠砸在周洲的左脸上!
“砰!”
一声闷响!
巨大的冲击力让周洲连同椅子一起猛地向旁边歪倒,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剧痛瞬间从颧骨炸开,眼前金星乱冒,嘴里瞬间充满了浓重的铁锈味——那是鲜血的味道。
他能感觉到一颗牙齿松动了,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来。
阿彪一把将歪倒的椅子拽正,粗暴地揪着周洲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面对石一龙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
“小崽子,嘴硬是吧?”
石一龙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说!说出来,老子可以让你,还有地上那个废物,少受点皮肉之苦!
“否则……”他阴冷地笑了笑,目光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王强。
“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周洲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脸上的剧痛。
他呸的一声,将嘴里混合着的血水狠狠啐在地上,就在石一龙的皮鞋尖前溅起一小片暗红的污迹。
他抬起头,的脸颊让他的表情有些变形,但那眼神却亮得惊人。
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和深入骨髓的蔑视。
他死死盯着石一龙,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碾碎的臭虫,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
“石、一、龙……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等着……下地狱吧。”
仓库里一片死寂。
而阴影里,那个被称为“隐虫”的瘦小身影,看着周洲那近乎疯狂的眼神,不知为何,心底悄然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安。
石一龙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那眼神像是要活剥了周洲。
然而,出乎意料地,他紧绷的面皮突然松弛下来,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极其夸张、如同夜枭般刺耳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石一龙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指着周洲,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到头了?哈哈哈!”
“小崽子,你他妈电影看多了吧?!”
他猛地收住笑声,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狰狞和鄙夷。
他凑近周洲,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的脸上。
“老子在这里盘了快二十年!”
“养了这么多人,花了这么多的钱,堆起来能把你家那破屋埋十遍!”
“上面?你以为就凭你那些破烂玩意儿,能扳倒谁?”
“告诉你,只要老子这里稍微出点动静,上面立刻会有人下来‘灭火’!”
“老子上面还有人!懂吗?”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
“一个毛没长齐的学生崽子,想当英雄?”
“呸!”
他首起身,脸上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和残忍,对着旁边的阿彪一挥手。
“彪子!这小子骨头不是硬吗?交给你了!”
“一晚上时间,给我把他那张嘴撬开!”
“只要留口气,不死就行!”
“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你的手段硬!”
阿彪狞笑着上前一步,捏着拳头,指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龙哥放心!包在我身上!保管让他连他妈几岁尿床都说出来!”
石一龙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欲走,却又像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用一种阴恻恻的语气补充道。
“哦,对了。要是天亮了,他还是这么不识相……”
他指了指仓库角落里一个用黑布蒙着的铁笼子。
里面隐约传来低沉的呜咽和爪子抓挠铁笼的刺啦声。
“就把‘黑煞’放出来陪他玩玩。这小子细皮嫩肉的,黑煞肯定喜欢!”
笼子里的呜咽声似乎更兴奋了,带着一种嗜血的渴望。
石一龙带着几个手下扬长而去,仓库厚重的铁门“哐当”一声被关上。
隔绝了外界最后的光线,只留下几盏昏黄的灯泡摇曳着,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仓库里只剩下阿彪、隐虫、还有另外两个负责看守的小弟,以及被绑在椅子上的周洲和地上奄奄一息的王强。
阿彪走到角落,一把扯掉黑布。
笼子里赫然是一条体型异常硕大、肌肉虬结的纯黑色比特犬!
它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幽的红光,粗壮的脖颈上戴着钉刺项圈,涎水顺着森白的利齿不断滴落,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死死盯着周洲的方向。
“嘿嘿,小崽子,听见没?龙哥发话了。”
阿彪拍了拍铁笼,那恶犬立刻狂躁地撞击笼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不想被这宝贝儿撕成碎片,就乖乖交代!”
“说!证据交给谁了?”
“那奥迪车里坐的是谁?”
周洲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养神。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嘴里的血腥味时刻提醒着他处境,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阿彪被周洲这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操!给脸不要脸是吧?”
“兄弟们,给我伺候着!别弄死了就行!”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周洲来说是极其漫长的折磨。
拳头、巴掌、浸了盐水的皮鞭……
阿彪和他的手下轮番上阵,用尽各种手段逼问。
仓库里充斥着咒骂声、击打声和周洲压抑的闷哼。
然而,无论阿彪如何咆哮,如何威胁放出恶犬,周洲始终紧咬牙关,除了必要的喘息和因疼痛而发出的闷哼,再没有吐露半个字。
他的沉默,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反而让施暴者感到了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