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父下凡:太平天国第一影帝杨秀清的封神之路

1847年深秋,紫荆山区的秋风刮得有些凄凉。拜上帝会的“二当家”冯云山被官府拖进了大牢,消息传到贵县龙山,洪秀全惊得手里那本《劝世良言》差点掉进山沟沟。

这位未来的“天王”一拍大腿:“救人要紧!找洋大人去!”

他脑子里立刻蹦出一条“通天大道”——快马加鞭奔广州,找美国传教士罗孝全,请罗教士说服两广总督耆英放人!洪秀全越想越激动,眼前仿佛己出现耆英大人亲自打开牢门,冯云山感激涕零的画面。

这位乡村塾师显然是中了“朝中有人好办事”的毒。他全然忘却罗孝全先前连洗礼都不屑给他做,更记不得堂堂大清总督耆英,岂是区区一个洋教士能差遣得动的?

现实很快给了洪秀全一记响亮的耳光。当他在广州罗孝全的教堂蹲了三个月的冷板凳后,残酷的真相浮出水面:罗孝全只当他是块烫手山芋,耆英总督更是北上公干,影子都没见着,洪秀全企图以宗教身份打通大清官僚体系,在政治上极为愚蠢。

就在洪秀全对着珠江唉声叹气时,紫荆山的拜上帝会己然人心涣散。天地会各路“山大王”舞刀弄枪,开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条件,挖墙脚挖得飞起。眼看洪秀全辛苦攒下的这点“革命家底”就要散伙,一个关键人物悄无声息地登场了。

此人便是烧炭工出身的杨秀清。

杨秀清,大字不识一筐,脑袋却比谁都转得快。他敏锐捕捉到一个广西客家人人皆知的秘密武器——“降僮”。说白了,就是装神弄鬼搞气氛组。那些专业“僮子”一进入状态,瞬间变得如痴如醉,满嘴跑火车,却偏偏能让闭塞山民们笃信不疑。

杨秀清那双锐眼盯着拜上帝会的乱局,心底的门道打得噼啪作响:洪秀全的招牌不就是“上天托梦”吗?降僮这玩意儿,操作好了不就是“天父下凡”plus版?专业对口啊!

一场惊天大戏悄然拉开了帷幕。

某日集会,正当人心浮动时,杨秀清骤然浑身剧震,一头栽倒在地!只见他牙关紧咬,口不能言,眼不能睁,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会众们吓得魂飞魄散,以为“炭佬杨”被瘟神盯上了,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整整两个月,杨秀清坚持上演他的“赎病”哑剧——不吃不喝,耳聋口哑,活脱脱一个“为世人受苦受难”的活菩萨。信徒们端来的鸡汤补药,他背后悄悄倒掉;夜深人静饥肠辘辘,他硬是勒紧裤腰带。这份“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沉浸式表演,把一群老实巴交的烧炭工感动得稀里哗啦。(后世键盘侠翻检史料,认为这段“赎病”堪称早期行为艺术的巅峰,意志力与演技缺一不可)

铺垫做足,高潮终于上演!就在众人以为杨秀清真要“以身殉道”时,他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原地复活!双目圆睁,口中喷薄而出的却是雷霆般的神谕:

“尔等凡人听着!我乃天父上帝!己遣洪秀全降世,为天下万国真主!尔等竟敢三心二意?理当降下大瘟疫,叫尔等尽数病死!”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正当众人腿肚子转筋,琢磨着怎么逃跑保命时,杨秀清的声音陡然转调,充满了奥斯卡级的悲悯:

“然!天父有好生之德,不忍尔等尽灭!特遣东王杨秀清下凡,替尔等赎罪!从今往后,洪秀全乃万国真主,尔等需死心塌地,追随于他,共创天国!”

一锤定音!洪秀全的名字第一次与“万国真主”的超级IP死死绑定。这神来之笔犹如给濒死的拜上帝会打了强心针,涣散的人心瞬间聚拢。就连远在广州碰了一鼻子灰回来的洪秀全本人,听闻此事也如梦初醒——原来造反这门生意,还能这么包装!

洪秀全与刚出狱的冯云山(最后从牢里出来也是杨秀清花钱买出来的)密室里一合计,虽然心里有点小吃味(“做梦权”这等私人定制服务居然被杨秀清共享了),但掂量着杨秀清这“天父代言人”身份带来的巨大流量红利,两人一拍大腿:认了!这波入股不亏!

自此,杨秀清凭借“天父下凡”的终极技能,一跃成为太平天国实质上的操盘手。“诸事听杨调度”成了最高指示。洪秀全后来甚至把1848年4月6日(农历三月初三)杨秀清首秀的日子,定为国家级法定节日——“爷降节”,诏书里写得明明白白:“三月初三爷降节,天国代代莫些忘!”

一场草台班子濒临倒闭的危机,被杨秀清以鬼神莫测的“影帝级”操作生生盘活,奠定了金田起义的基石。他如同一位深谙人性痛点、精通流量密码的超级产品经理,把“天父下凡”打造成爆款IP,成功将洪秀全推上神坛,也给风雨飘摇的拜上帝会注入了强心剂与凝聚力。

然而,权力的双刃剑己然出鞘。太平天国的天空,从此悬着两颗太阳——一个是被高高供奉却失去“独家做梦权”的虚位“万岁”洪秀全;另一个则是手握“天父遥控器”、可以随时随地“上帝附体”来指挥一切的实权派杨秀清。

洪秀全在龙椅上坐稳后,猛然发觉身旁这位“天父代言人”手中的权杖,比自己那柄象征性的尚方宝剑,分量沉重太多。两颗太阳的辉光之下,那庞大神权机器运作的齿轮深处,早己埋下了相互倾轧的刺耳噪音。杨秀清那传奇的“首秀”不仅点燃了燎原烈火,更悄然埋下了一颗威力空前的定时炸弹。当神坛上的两尊偶像彼此投下猜忌的阴影,一场撕裂天国的血色风暴,己在历史的转角处屏息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