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的寒冬来得猝不及防,太湖表面结起三尺厚的坚冰,连湖心亭的飞檐都挂满狼牙般的冰棱。陈小六踩着冰面,听着脚下传来的细微冰裂声,手中磁石哨吹出的五连音在冰层下回荡 —— 这是召唤 "雪鳞蟋" 的信号。这种栖息在太湖底的虫豸,背甲能反射低频振动,正是破解蒙古水师的关键。
"六郎,波斯人的 ' 寒甲战船 ' 己到湖心。" 阿福的棉靴在冰面上滑出半尺,怀里竹筒里的雪鳞蟋正用触角敲打筒壁,"他们的船底全裹着牦牛皮,普通火虫根本烧不透!"
陈小六望向远处,二十艘黑色战船如巨鲸般碾过冰面,船头雕刻的寒蝉图腾泛着幽蓝冷光。这是伯颜从波斯重金请来的 "冰海虫师" 所制,船底布满能释放低温雾气的铜管,所过之处冰层增厚三寸。更棘手的是,甲板上排列着百具青铜虫炮,炮口闪烁着与铁头青甲壳同频的荧光。
"启动冰下虫阵。" 陈小六将虫王令按在冰面,令牌与湖底预埋的九枚陨铁产生共振。三百只雪鳞蟋从冰缝中爬出,背甲上涂抹的磷粉在水下形成网格状光带。这些经过月余训练的虫豸,正用翅膀摩擦出与冰层共振的频率。
当蒙古战船进入湖心区时,冰面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陈小六看着冰下光带剧烈震颤,知道雪鳞蟋己完成声呐定位。"铁头青,带战蟋群冲击虫炮!" 他将磁石哨含入口中,吹出张老汉残卷中的 "裂冰十三调"。
铁头青振翅腾空,身后万只裹着冰蚕丝的战蟋组成箭头阵。它们避开战船释放的低温雾气,专啄炮口的寒甲虫 —— 波斯虫师豢养的这种毒虫,能喷吐让金属脆化的酸液。虫王的颚齿精准咬住寒甲虫的发声器官,甲壳相撞的脆响在冰面上此起彼伏。
"不好!冰层在开裂!" 伯颜的怒吼从旗舰传来。他脚下的甲板突然倾斜,冰面下的共振波如重锤击打琉璃,蛛网状裂纹以战船为中心迅速扩散。陈小六站在岸边,看着蒙古水师的阵列被冰裂分割成碎片,船员们在滑倒时撞开的冰洞中,看见无数雪鳞蟋正用背甲撞击冰层薄弱处。
波斯虫师站在船头,手中水晶球爆发出刺目蓝光。数百只通体雪白的 "霜甲蚣" 从船底涌出,它们的节肢上覆盖着冰刃,所过之处雪鳞蟋纷纷被切成两段。铁头青发出龙吟般的长鸣,带领战蟋群改变阵型,用冰蚕丝结成网状,将霜甲蚣的冰刃粘在网面上。
赵玉郎的破冰船趁机杀出,船头的冲角裹着陨铁,在冰裂中如热刀划黄油般推进。朱雀军士兵手持改良的 "冰棱弩",箭镞上绑着雪鳞蟋的分泌物,能在射中冰层后引发二次共振。蒙古战船的船锚刚触冰面,便被下方的雪鳞蟋啃断锚索,整船在冰面上打转。
伯颜的旗舰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船底与开裂的冰层剧烈碰撞,龙骨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波斯虫师的水晶球 "当啷" 落地,他惊恐地看着铁头青带领虫群穿透低温雾气,战蟋们翅膀上的荧光与虫王令的金光交相辉映,在冰面上投下巨大的虫影。
"撤!快撤!" 伯颜挥舞弯刀砍断缆绳,却见冰面下浮出无数火虫 —— 这是陈小六暗藏的后招。这些火虫背着微型火油罐,在雪鳞蟋制造的冰裂中穿梭,遇冷油罐自动破裂,火油在冰面迅速蔓延,形成灼烧的 "冰上火河"。
决战持续到子夜,太湖冰面己千疮百孔。陈小六站在破冰船甲板上,看着最后一艘蒙古战船沉入冰洞,水面翻涌的气泡中,漂浮着波斯虫师的水晶残片和寒甲虫的断肢。铁头青趴在他染霜的肩头,背甲上几道冰刃划痕正在渗出金色黏液 —— 那是虫王独有的自愈能力。
"六郎,伯颜的帅旗沉了!" 阿福举着从冰里捞起的狼头旗,旗面己被火虫烧出焦黑的虫形窟窿。陈小六望向北岸,蒙古军营方向燃起撤退的篝火,与太湖冰面上的磷火荧光遥相呼应。他摸了摸腰间的虫王令,令牌表面凝结的冰层下,隐约可见新浮现的虫纹 —— 那是此战中雪鳞蟋与战蟋基因融合的印记。
冰湖之战的捷报传入临安时,宋度宗正在龙德殿为虫鸣社题匾。陈小六看着新挂的 "虫威震天" 金漆木匾,想起张老汉临终前说的 "虫术终须归正道"。铁头青突然振翅飞向檐角,鸣声惊落一片冰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宛如为这场冰湖决战画上的虹彩句号。
然而,当他接过赵玉郎呈来的波斯文书时,瞳孔骤缩 —— 上面用冻血写着 "北冰洋底沉睡的虫神即将苏醒"。铁头青在他掌心剧烈震颤,触角指向北方,那里的冰原下,某种超越认知的虫类威胁,正随着伯颜的败退,悄然拉开更寒冷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