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饮水之源:净水之法

元末争霸 大块香蕉皮 7098 字 2025-07-08 14:45

冰冷的夜风吹过洼地,卷起枯草的碎屑。林羽蹲在那名昏迷的年轻男子身前,弯刀并未放下,警惕的目光如同探针,仔细扫描着对方。破烂的灰布衣裳沾满泥污和暗褐色的干涸血迹,一条左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摔断或重物砸断。脸上布满污垢和擦伤,嘴唇干裂起泡,呼吸微弱而急促,体温却异常的高。除了腿伤,他身上没有明显的刀剑伤口,不像是从刚才那场血腥厮杀中逃出来的。

林羽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对方那双沾满污泥的手上。借着朦胧的月光,他清晰地看到,那指甲缝和指关节的褶皱里,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又似朱砂的颜料痕迹!这颜色……与他贴身收藏的青铜盒子上那些繁复纹路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巧合?还是……必然的联系?

阿大也凑了过来,紧张地看着地上的陌生人,又看看林羽,喉咙里发出询问的低吼。哑仔则躲在阿莲身后,只露出半张小脸,好奇又害怕地看着。

“把他抬到避风的地方。” 林羽沉声道,做出了决定。不管这人是谁,他身上带着与青铜盒子相关的线索,而且伤重昏迷,暂时构不成威胁。放任他死在这里,线索就断了。

阿大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林羽的指示,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青年抬到洼地一处背风、相对干燥的土坎下。林羽解下自己身上相对干净的一块破布,用芭蕉叶桶里沉淀过的水浸湿,小心地擦拭青年脸上的污垢,露出了一张虽然苍白憔悴却颇为清秀的脸庞,年纪确实不大,约莫十七八岁。

高温、脱水、腿伤感染……情况很糟糕。林羽虽然不是医生,但基本的急救常识告诉他,当务之急是降温补水和处理伤口,否则这人撑不过今晚。

林羽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浑浊的水洼。沉淀过的水可以应急,但要处理伤口和给高烧病人饮用,风险依然很大。必须想办法得到更干净的水!

蒸馏!这个念头再次浮现。但难题依旧:没有容器,没有火!

他的目光在洼地周围快速搜寻。芭蕉叶……石头……燧石……火……对了,火!

他立刻行动起来。他让阿大在土坎下用石块垒砌一个简易的、开口朝向内侧的灶坑。自己则再次收集干燥的枯草和朽木,尤其是那种被风干得发白的朽木,它们更容易引燃。他拿出燧石,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全神贯注地用力敲击。

哒!哒!哒!火星飞溅。

一次,两次,十次……汗水从林羽额头滑落,手臂因为用力而酸胀。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一点火星终于精准地落在了他精心准备的一小撮最干燥、最蓬松的火绒上!

嗤——!

一缕微弱的白烟升起,随即,一点橘红色的小火苗,如同黑夜中的希望之星,在火绒上怯生生地跳动起来!

“火!” 阿大和阿莲惊喜地低呼出声,看向林羽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哑仔也兴奋地指着那跳跃的小火苗。

林羽小心翼翼地将这珍贵的火种转移到灶坑里预先铺好的干燥枯草上,轻轻吹气。火苗舔舐着枯草,逐渐变大,发出噼啪的欢快声响。温暖的光芒再次驱散了洼地的部分黑暗和寒意。

有了火,蒸馏就有了基础!

林羽快步走到那丛芭蕉前,这次他选择了几片最厚实、最坚韧的叶片。他将叶片卷成更深、更牢固的锥形容器,用细藤蔓和坚韧的草茎反复缠绕固定,确保尽量密封,只留下一个细小的尖嘴出口。他做了两个这样的“芭蕉锅”。

他将一个“芭蕉锅”架在灶坑上方,里面盛满沉淀过的浑浊洼水。另一个相对干净的“芭蕉锅”则放在旁边稍低的位置,尖嘴出口对准这个空锅的内部。然后,他找了一块相对平整、弧度合适的薄石板,盖在盛水的“芭蕉锅”上,尽量压紧边缘,形成密闭。

火焰舔舐着盛水的芭蕉锅底部。很快,锅内的水开始升温,冒出丝丝缕缕的白汽。水汽在相对密闭的空间内上升,遇到冰冷的石板盖板,迅速凝结成水珠,顺着石板内壁的弧度流淌下来,汇聚到石板最低处,然后一滴滴……滴落进下方那个空的芭蕉锅里!

一滴,两滴……清澈透明,如同水晶般纯净的水滴!

“水!干净的水!” 阿莲惊喜地指着那滴落的晶莹水滴,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阿大也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充满了不可思议。

林羽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成功了!虽然效率极低,但这涓涓细流般的纯净蒸馏水,就是生命的希望!

他立刻用一个小巧的蚌壳(在洼地边缘捡到的)小心地接取蒸馏水。第一勺,他立刻送到昏迷青年干裂的唇边,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喂了进去。青年无意识地吞咽着,紧锁的眉头似乎微微舒展了一些。

林羽又接了一勺,喂给眼巴巴看着的哑仔。哑仔小口小口地喝着,大眼睛里充满了满足和依赖。阿大和阿莲也分到了一些,虽然每人只有一点点,但那纯净甘甜的滋味(在极度干渴下显得格外珍贵)让他们仿佛活了过来。

接着,林羽开始处理青年的腿伤。他用蒸馏水仔细清洗了伤口周围的污泥和血迹。伤口发黑,边缘有些溃烂,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情况比想象的更糟。没有药物,林羽只能尽力。他找来一些相对干净的草木灰(燃烧后的余烬),用蒸馏水调成糊状,小心地敷在伤口周围,希望能起到一点止血消炎的作用。然后用撕下的、用蒸馏水煮过的(放在热石板上烤)干净布条,将伤腿小心地固定、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林羽也累得几乎虚脱。他靠着土坎坐下,一边守着蒸馏水,一边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尤其是洼地边缘那片曾发出异响的枯草丛。那个灰袍面具人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时间在寂静和滴答的水声中流逝。灶坑里的火堆需要不断添加燃料,蒸馏水缓慢地积累着。昏迷的青年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但高烧仍未退去。

突然,一首安静依偎在阿莲怀里的哑仔,猛地抬起头!他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极度的惊恐!小小的身体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剧烈颤抖起来!他死死抓住阿莲的衣襟,拼命地指向洼地上方、靠近他们来时方向的那片黑暗,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充满极致恐惧的嘶鸣!小脸因为惊恐而扭曲!

林羽的心猛地一沉!瞬间握紧了弯刀,锐利的目光如同闪电般射向哑仔所指的方向!

阿大和阿莲也瞬间紧张起来,脸色煞白,紧紧抱在一起,看向那片黑暗,充满了恐惧。

洼地上方,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呜咽,枯草摇曳。

是哑仔受惊过度?还是……

就在林羽凝神屏息,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异常时——

呜……呜……呜……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呜咽般的、非笛非埙的诡异乐音,似有似无地,从那片黑暗深处,幽幽地飘荡过来!

那声音极其飘渺,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又似情人低语,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深入骨髓的阴冷和……诱惑?音调古怪,旋律破碎,完全不符合任何己知的乐器,却首透灵魂!

林羽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这声音……他从未听过,却让他灵魂深处涌起一股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恐惧和厌恶!

阿大和阿莲听到这声音,更是如同听到了催命符!阿大猛地捂住耳朵,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身体蜷缩起来。阿莲则紧紧抱住尖叫挣扎的哑仔,眼中充满了绝望的泪水,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什么,像是在祈求。

这诡异的乐音,只持续了短短几息,便如同被风吹散般,消失无踪。洼地再次陷入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林羽知道,那不是幻觉!哑仔那极致的恐惧反应,阿大夫妻的绝望神情,都证明了这乐音的真实和恐怖!

灰袍面具人!一定是他!他用这种诡异的方式宣告着他的到来!如同猎人吹响围猎的号角!

林羽猛地看向地上依旧昏迷的青年。是他!面具人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这个人!他身上那些朱砂痕迹,还有与青铜盒子相关的秘密!

青年似乎也被那诡异的乐音刺激到,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模糊不清的呓语:

“符…刻…鬼…鬼笛…追…追来了…” 声音虽轻,却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林羽的心沉到了谷底!鬼笛!追来了!

他立刻起身,压低声音对阿大道:“快!灭掉火堆!收拾东西!离开这里!马上!” 他一边说,一边迅速用泥土掩埋灶坑里尚有余烬的火堆,将蒸馏水的芭蕉锅小心收起,把最后一点宝贵的蒸馏水喂给青年。

洼地上方的黑暗中,死寂再次降临。但林羽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黏腻、如同毒蛇般的视线,正穿透浓浓的夜色,牢牢锁定在他们藏身的这片洼地!那目光中带着戏谑,带着掌控一切的漠然,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面具人就在附近!他正在逼近!而且,他拥有着超出常理的手段!

林羽背起依旧昏迷的青年,示意阿大一家跟上。他们必须立刻转移,在这片黑暗的荒原上,寻找新的、更隐蔽的藏身之所!

然而,洼地西周,除了枯草和低矮的土丘,几乎一览无遗。该往哪里逃?哪里才能躲开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鬼笛”和面具人的追踪?

就在林羽快速思考逃生路线时,一首紧紧抓着他衣角的哑仔,突然又用力拽了拽他,小手指向了洼地深处、一个被茂密枯草和藤蔓完全覆盖、之前并未注意到的、黑黢黢的洞口!那洞口隐藏在陡峭的土壁下方,仅容一人弯腰通过,深邃得仿佛通往地心!

哑仔的眼神里充满了急切和某种奇特的笃定,仿佛在说:那里!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