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则缓缓睁开眼。

“何为活，怎样才算是活着？踏着别人的尸体？还是助纣为虐，让邪祟为祸人间？看着生灵涂炭！若要这般才可活着，那这条命你只管拿去！”

我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朽木！”

秽妖呵斥一声，瞬间我浑身被寒气裹满。

一双手，按在我的额上。

它的手粗粝不堪，我侧过脑袋想躲，却是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半分。

而一股股涌动的黑气，朝着我的眉心灌入。

眼前的这团黑气，渐渐变得稀薄。

我终是瞧见了，一双漆黑的重瞳。

和极度凹陷，宛如枯骨之上裹了一张皮子的晦暗脸庞。

阴森诡谲，似人，又非人。

“我乃这世间唯一的真神，为点化你而来，助你摆脱这苦海，登入极乐！”

它那粗粝的手，用力朝前一拽。

我的魂灵，生生被拽出半截。

就在此刻，秽妖浑身一颤，它那骷髅般凹陷的脸颊朝后扭曲。

只见穿着玫红色裙褂的妇人，打翻了供台。

那供台之上，是一具具枯骨。

“柳夫人······”

我低声唤着。

“莫要看她的眼睛！快逃！”

柳夫人的话音刚落。

秽妖那干枯粗粝的爪，便朝她而去。

一把将其抓住，撕成了两半。

我踉跄着挣扎起身，想去救她。

可最后，只能听到魂灵的悲鸣和消逝。

眼前的漆黑，扭曲成一团。

最终，西周再度亮起。

我看到一个妇人，对镜细描峨眉。

本就貌美的她，如今瞧着更是艳丽动人，宛若盛开的花。

只是这妇人从白日等到黑夜，却并未等到自己的夫君。

西季轮转，一年己过。

妇人被灌了一副又一副坐胎药，这朵花终是败了。

她干枯的蜷在床榻之上，却听闻夫君有了外室。

“是风月楼的花魁娘子。”

“长相可比这痨病夫人貌美多了！”

“对，对，听闻，杏脸桃腮鬓似鸦，是个绝顶的美人。”

两个丫鬟，毫不顾忌的在妇人面前说起了那位花魁娘子。

妇人气息奄奄，半闭着眼眸一声不吭。

“对了，她有孕了！”

当丫鬟说到此处时，妇人那晦暗的眸子当即抬起。

“老爷说要接她入府，老太爷也同意了！若是男嗣，那······”

丫鬟的声音渐渐远去。

妇人病久了，在府中也并不得宠，这些下人便懒怠。

妇人挣扎欲起，结果身体朝前一倾，呕出一大滩血来。

而此刻，一团黑气在她周身环绕。

原本枯萎的“花”，再度变得明媚。

将那身心皆在外的夫君，留宿在了房中。

耳鬓厮磨，缱绻旖旎。

她有孕了，外室却滑了胎。

她终于成了柳府，说一不二的夫人。

柳老爷对其，疼爱非常。

还亲自画了白梅，给绣娘绣样式，替柳夫人制衣。

柳老爷说，她是他独一无二的白梅。

一句，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更是让柳夫人彻底沉沦。

柳夫人早产生下柳君霖，柳老爷亲自照拂母子。

原以为，此生能白头偕老。

可不消三年，柳夫人发现，柳老爷的身上又出现了脂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