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绝域黑风 残缺炼狱铸新生

三日后,天风城北门。寒风卷着沙砾,抽打在脸上生疼。寥寥几个押送的护卫,脸上写满了不耐与嫌恶,仿佛押送的不是同族,而是瘟神。道路两旁,聚集着指指点点的族人,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

“呸!灾星总算滚了!”

“去黑风矿脉?嘿,活不过三个月!”

“可惜了苏璃小姐,总算摆脱这废物了……”

污言秽语如同毒蛇钻入耳中。凌九霄戴着沉重的镣铐,步履蹒跚,脸色因血枯诅咒和伤势显得更加灰败。但他始终低着头,沉默得像一块石头,只有那紧抿的唇线和挺首的脊梁,透着一股不屈的倔强。镣铐摩擦的声响,单调而沉重,像是为他送葬的哀乐。

就在即将出城时,一个纤细的身影不顾一切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九霄哥哥!” 苏璃的声音带着哭腔,小脸冻得通红,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她不顾护卫的阻拦,将一个用自己手帕仔细包裹的小布包,强行塞进凌九霄戴着镣铐的手中。入手温软,带着少女的体温和淡淡的馨香。

“里面…里面有些伤药和吃的…你…你一定要保重!一定要…活着回来!” 她仰着头,泪水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只是死死地看着凌九霄的眼睛,那里面有千言万语,有担忧,有心疼,有不舍,更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祈求。

凌九霄冰冷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抬起头,对上苏璃那双盛满泪水的眼眸。那清澈的眼底,清晰地倒映着他此刻狼狈不堪、形如枯槁的模样。一股尖锐的痛楚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暖流,狠狠击中了他的心脏。他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最终只是极其缓慢、极其用力地点了点头。手掌紧紧攥住了那个还带着她体温的布包,仿佛攥住了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的光。

护卫粗暴地推搡着苏璃:“滚开!别沾了晦气!” 凌九霄眼中寒光一闪,那护卫触及他的目光,竟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动作僵了一下。

凌九霄最后深深看了苏璃一眼,仿佛要将她的容颜烙印在灵魂深处,然后决然转身,拖着沉重的镣铐,一步一步,走向那象征着死亡的黑风山脉。身后,是苏璃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哭声,被呼啸的寒风撕扯得支离破碎。

黑风矿脉,名不虚传。天空永远灰蒙蒙,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和金属粉尘。巨大的矿坑如同大地的伤疤,深不见底,风声在其中穿梭,发出鬼哭般的呜咽(黑风之名由来)。简陋肮脏的窝棚依着陡峭的岩壁搭建,摇摇欲坠。

*矿脉管事赵奎,一个满脸横肉、眼神阴鸷的汉子,显然早得了“关照”。他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凌九霄:“哟,这不是凌家的‘天才’吗?真是蓬荜生辉啊!给你安排个好去处,‘蛇牙’矿洞,产量高,就是…嘿嘿,容易遇到点‘小惊喜’。” 他丢过来一把锈迹斑斑、几乎断裂的矿镐和半块发霉的硬饼。

“蛇牙”矿洞,狭窄、幽深、潮湿。岩壁渗着冰冷的黑水,空气中混杂着铁锈味、霉味和淡淡的血腥味。同洞的矿奴,个个眼神麻木凶狠,如同择人而噬的饿狼。

凌九霄成了最底层的猎物。食物被抢,工具被毁,稍有不慎就会迎来一顿毒打。血枯诅咒在恶劣环境下更加活跃,如同无数冰冷的细针在骨髓里钻刺,带来持续的虚弱和深入灵魂的寒冷。

但他咬着牙,将所有的痛苦和屈辱咽下!白天,他挥舞着破镐,疯狂地挖掘着坚硬冰冷的矿石。每一次挥镐,都调动着《蛮牛劲》的发力技巧,将肌肉撕裂的痛苦转化为锤炼身体的烈火!沉重的矿石成了最好的负重,挖掘的动作成了最残酷的炼体术!汗水、血水混着黑泥,浸透了他的衣衫,在他脚下形成一小滩污浊。

夜晚,蜷缩在冰冷的角落,他强忍着剧痛和疲惫,借着窝棚缝隙透入的惨淡月光,研读《基础引气诀详解》和《蛮牛劲》。玉佩持续散发微弱的暖流,如同寒夜中的萤火,顽强地对抗着血枯诅咒的侵蚀,守护着他最后的心神清明。他尝试按照“陈氏”的方法,极其微弱地引导着体内那丝几乎不存在的“气感”,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被诅咒淤塞的经脉,如同在布满荆棘和陷阱的雷区中摸索前进。每一次微小的尝试,都伴随着经脉欲裂的剧痛,但他眼神中的火焰,却越来越亮!

苏璃送来的伤药,他省了又省,只在最痛的时候舔舐一点点粉末。那块手帕,被他珍重地贴身藏着,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泪水和温度,成了支撑他在地狱中坚持下去的精神图腾。

矿洞深处,头顶岩层突然发出不祥的“嘎吱”声!经验丰富的矿奴惊恐大叫:“塌方!快跑!”

大块的碎石裹挟着烟尘轰然砸落!凌九霄反应极快,猛地向旁边一个凹陷处扑去!但还是被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狠狠擦中了左腿!

“咔嚓!”剧痛传来!左腿瞬间失去知觉!同时,一群被惊动的、拳头大小、獠牙外露的“噬铁矿鼠”,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岩缝中疯狂涌出,猩红的眼睛锁定了受伤的凌九霄!这些低级妖兽,牙齿能咬穿生铁,尤其嗜血!

生死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