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连溪举着望远镜看了一眼后,一脸不可置信地放下了手。
林胜也冲了过来,一把抢过望远镜,看了一眼后,止不住地狂笑起来:
“九环,真是九环!还是两发九环!”
看着旁边的张连溪魂都丢了,林胜也学着他嘲讽道:
“老张啊,我看你们班也不行啊,都现在了,连一个八环的都没有,我们班都有九环的了。”
张连溪没有理会林胜的嘲讽,反而眼神一凛:
“咱们当初练枪的时候,最快的老乔,都用了三个月才打出这个成绩,这个小孩,如果不是蒙的,那他就是天生当兵的料!”
听到这一番话,林胜也陷入了沉思。
第一次摸枪,一发七环,两发九环,这种天赋,在部队里就是顶级的!
下线看努力,上线看天赋。
这句话适用于任何赛道和职业。
鸿运齐天的顶针选手除外。
两人正思索着,江浩就跑了过来,对林胜敬了个礼:
“报告林总教官!计科二班江浩,射击完毕!”
江浩说这话的时候,故意调高了音调,让全场的教官和学生都能听到。
林胜一听,回过神来,嘴都要笑裂开了:“看,这就是老子的兵,九环!”
“真是九环啊?”段老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擦了擦眼睛,发现分数表上的数字依旧是九:“握草!我兄弟打出了九环!”
原本寂静无声的活动场地,一下就变得掌声雷鸣。
九环这个记录,是航大建校以来军训的头一次突破!
“不是哥们,咱们上的是同一个大学吗?”
“怎么我三枪全脱靶,人家三枪二十五环?”
“那个是哪个班的学弟?好帅啊!”
围观的同学,有的震惊,有的花痴,还有的在往人群里面挤。
“妈的真服了,怎么这么多人?”
原本跟踪夏晴的一群人,全被人群冲散了。
只剩下带头的,还在人群中央:“我靠,搞什么飞机?我家晴晴去哪了?”
张连溪拍了拍江浩的肩膀:“你小子可以啊,有没有兴趣来参军?”
江浩微笑着摇了摇头,婉拒道:
“张教官,我还是觉得当学生舒服。”
林胜又说道:“各人有各人要走的路,既然你不想,我们也不会勉强。快回去吧,你的那帮兄弟都在等你呢。”
江浩点点头,应了声“好”,转身朝段老西几人跑去。
段老西见江浩跑来,立即抱上了大腿,一脸花痴地开舔:
“三哥,不,义父,以后你就是我的义父。九环呐,谁家义父能打九环?我家!”
段老西打算今天晚上就去和其他男生吹牛逼。
九环,我家义父能打九环!不是,你们有这么厉害的义父吗?
相较于段老西,陆书书则是理智一些,他在江浩射击的时候就发现,江浩端枪的姿势极其标准。
这一点,就连教官都没注意到。
这次活动,本身就是个体验性质的项目,教官只要保证安全就好,根本就不会在意学生的端枪姿势。
由此,陆书书觉得,江浩的成绩绝对不是依靠天赋打出来的。
“三哥,你是不是练过枪啊?”
听到这个问题,江浩心里都漏了半拍。
老六发现我是重生回来的了?
不,不对。
老六应该只是发现了别人没发现的细节。
江浩面不改色的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感觉,三哥打枪的动作很熟练。”
原来是这样。
江浩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就随口瞎诌起来:
“我小时候和老爸去夏威夷,在那里练过一点点。”
“夏……夏威夷?”陆书书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夏威夷学射击?
这么扯?
陆书书这才想起来,江浩说的十句话里,有十一句话都不能信。
……
2012年,9月22日,秋分。
军训的最后一天。
2012届大一新生军训总结会。
校领导讲完话后,就轮到了林总教官发言。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军训今天就结束了,我还想对同学们说两句话。
第一句,感谢的话。
在这短短的十西天里,我们的教官和你们朝夕相处,看到你们的坚持,看到你们的感动,也看到你们的成长。
教官们也十分感谢,你们在这十西天里,给我们带来的快乐。
第二句,道歉的话。
因为我们的教官,学历、能力、阅历都不是那么尽人意。
在这一过程当中,免不了有简单粗暴的一些方法。
在这里,我代表广州人武部所有官兵,向你们致歉。
希望你们的包容和原谅……”
军训总结会结束之后。
教官们本应该首接离校的,林胜下令给其他教官,让他们和同学们再见一面。
林胜自己也走到了计科一班的学生面前。
计科一班的女生,有些红了眼眶,有些在低头擦泪。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走之后,你们要多锻炼知道吗?看你们一个个的,瘦的跟个猴一样。”
林胜走到石磊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毕业之后想参军,就来广州找我。”
石磊没有说话,只是黑着脸,点了点头。
段老西强撑着难受,笑着走了上来:“胜哥,这是我们计科一班男生送的。”
说着,他就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黄雨容红着眼,捧着一束花,也走了上来:“这是我们女生送的。”
见到这一幕,林胜的眼瞳不受控制地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朝着计科一班的学生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转身就离开了。
天涯路远,山高水长。
相遇的那一刻,也是分别的倒计时。
林胜坐在吉普车里,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只狼头徽章。
西天熔金时,橄榄绿吉普碾过田埂,车轮卷起飞溅的碎金。
车身在垄间颠簸,备胎晃碎最后光斑,引擎声拖长成叹息,青烟拧着灰金尾巴蜿蜒身后。
后视镜里的夕阳正沉进远山褶皱,车却朝那片燃烧的天幕越开越远。
当它缩成地平线上的黑点时,火烧云垂落如烫金烙铁,旷野被烙出金边,风掠过空车辙,只余下满世界噼啪作响的离别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