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王宇哲的指缝滴落,在沙地上洇开一片暗红。陆贞珍的枪尖仍抵在他喉间,锋刃映着初升的朝阳,泛着刺目的金红色。她眯起眼,打量这个传闻中北境最狠厉的王世子——剑眉入鬓,眸如点漆,即便满身血污也掩不住通身的肃杀之气。
"看来世子是选死了?"她手腕微沉,枪尖刺破他颈间皮肤。
王宇哲却突然抬手,染血的手指抚过她枪杆上刻的"贞"字。"陆将军的枪,"他喘息着笑,喉间溢出的血珠顺着枪杆滑落,"比传闻中还锋利。"
西周林军将士哗然。赵诚怒喝:"放肆!"
陆贞珍反手一枪杆抽在王宇哲膝窝,迫使他重重跪地。"押回大营。"她转身时青丝扫过对方染血的面颊,"本王要亲自审。"发间沾染的血腥气混着北境特有的雪松香,让她想起昨夜劫营时,暗处那双始终盯着她的眼睛。
当夜,林军主帅大帐
陆贞珍卸了铠甲,正用帕子擦拭颈间血渍,帐外突然传来骚动。
"将军!"赵诚慌张冲进来,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药汁,"北境俘虏集体毒发——"
她摔了帕子冲出去。关押战俘的围栏里,数十北境士兵口吐白沫抽搐,最中央的王宇哲蜷缩在地,嘴角溢出的血竟是诡异的紫色。
"断肠散..."陆贞珍瞳孔骤缩。这是林国皇室秘毒!
她一把揪起监军衣领:"谁让你用毒的?!"
监军面如土色:"是、是李大人传陛下口谕..."
帐外突然马蹄声震天。传令兵滚鞍下马:"急报!李洲大人持虎符接管北境三军,说将军您...您私通敌国!"
陆贞珍猛地看向王宇哲。对方正用染血的手指在地上画着什么——那是个歪歪扭扭的"狸"字。记忆如潮水涌来,出征前夜陆狸塞给她的平安符,此刻想来竟带着淡淡药香。
三更时分,囚帐
陆贞珍掀帘而入,手中药碗冒着热气。王宇哲被铁链锁在木桩上,闻言抬头,喉结上的血痕己经结痂。
"以德报怨?"他沙哑道,"这可不像'玉面罗刹'的作风。"
"闭嘴。"她掐住他下巴灌药,"你死了,谁给我作证没私通敌国?"温热的药汁溅在她手背,混着他颈间滴落的血,在青砖上晕开诡异的紫。
王宇哲突然握住她手腕:"将军可知,你腕间这颗红痣..."他拇指她脉搏处,"和我母妃一模一样。"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羽箭破空声。
陆贞珍旋身挥剑,劈落三支淬毒的弩箭!箭头擦着王宇哲耳畔钉入木柱,带起几缕黑发。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活到天亮。"王宇哲轻笑,铁链哗啦作响,"不如我们做笔交易?"
箭雨过后,囚帐内一片死寂
陆贞珍的剑尖抵在地上,三支淬毒弩箭被斩断的箭簇还在微微颤动。她盯着帐外晃动的黑影,压低声音道:"你的命,现在值多少?"
王宇哲扯动锁链,铁镣哗啦作响:"换将军一诺。"
"说。"
"放我回北境。"他染血的手指突然扣住她握剑的手,掌心的老茧磨得她生疼,"我替你杀李洲。"
帐外火把骤然亮起。陆贞珍反手将佩剑掷出,帐布撕裂的瞬间,持弩的黑衣人喉头绽开血花。
"成交。"她劈开锁链,将半截断枪塞进王宇哲手中,"但我要陆狸的人头。"发间那支断簪突然松动,飘落的瞬间,被王宇哲稳稳接住。
五更天,粮仓大火冲天而起
陆贞珍站在哨塔上,看着混乱的军营——李洲派来的人正在烧毁最后存粮。赵诚满脸烟灰跑来:"将军!西营抓到个奸细,身上有...有小姐的玉佩!"
玉佩背面刻着"洲狸永契"。
陆贞珍捏碎玉佩时,碎玉割破掌心。三日前妹妹还哭着说"姐姐出征我日夜祈福",原来祈福的是她早死在战场!
"报——!"传令兵跌跌撞撞冲来,"北境世子...他带战俘营暴动了!"
血色黎明中,两道人影背靠而立
王宇哲的断枪刺穿第五个偷袭者胸膛,回头对陆贞珍挑眉:"将军的待客之道,真是别致。"
"闭嘴。"她旋身斩落敌首,突然将他推向粮车后方,"小心弩箭!"
三棱箭深深钉入粮车。王宇哲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她散落的发丝间有支断了一半的银簪——正是昨日被他射落的那支。
"接着!"陆贞珍抛来弓箭,他凌空接住的瞬间,两人手指相触。弓弦震响,百步外持弩的监军应声倒地。
"现在,"陆贞珍抹了把脸上血迹,"该谈谈怎么送你出关了。"
王宇哲突然扯下腰间染血的狼牙玉佩:"以此为证。"他将带着体温的玉佩塞进她染血的掌心,狼眼处的红宝石映着晨光,宛如滴血,"三月之内,必以李洲头颅来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