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碎星的反噬

冰冷的字句砸在晚晚心上,像淬毒的针,扎得她浑身血液都冻住了。她抱着怀中那轻飘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星骸”,夏露露胸口最后那点幽蓝星火微弱得如同呼吸间就要熄灭,99%的崩解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意识里。

“小老鼠?”晚晚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气息。她抬起头,迎着那双巨大、非人的粉色琉璃眼眸,里面清晰地映照着她自己——狼狈,染血,左臂衣袖被撕裂,露出发黑翻卷的伤口,脸上糊满泥土和泪痕,但眼底深处那点被逼到绝路的疯狂,却如同未熄的余烬,在绝望的灰堆里顽强地亮着。“……你管这个叫‘偷’?” 她的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要将那冰冷的躯壳嵌进自己同样冰冷的身体里。怀中传来的不再是沉重的存在感,而是一种空荡荡的、令人心碎的虚浮,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在风里。

真白花音唇边那抹空灵甜美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晚晚的反问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星骸,乃禁忌,乃污秽。”她的声音依旧冰冷、甜美,毫无起伏,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陈述冰冷的程序逻辑。“其存在本身,即是对星律的亵渎。携带者,同罪。”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晚晚怀中,那巨大的粉色眼眸里,纯粹的审视中,那一丝冰冷的厌恶变得更加清晰,如同看到腐烂的果实上蠕动的蛆虫。“载体崩解临界,污秽即将自我净化。很好。” 她微微颔首,像是在赞许某种必然发生的自然现象。

话音落下的瞬间,花音那纤细白皙的右手再次抬起,动作优雅依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她的指尖并未指向晚晚,而是遥遥点向晚晚怀中的夏露露Ruru!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小的、却比之前绞杀金属怪物时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的粉色光芒!那光芒的核心,是绝对的死寂与毁灭!

晚晚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己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猛地侧身,再次用自己的后背,死死挡在夏露露和那点致命的粉色光芒之间!同时,一首紧攥在左手、紧贴着夏露露身体的星月徽章,被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按向自己的胸口,试图再次激发那守护的光盾!

**挡住!无论如何!**

嗡——!

星月徽章在她掌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撕裂般痛楚的冰寒!一道比之前更加凝实、边缘却疯狂闪烁明灭的银白光盾瞬间在她身前展开!

然而,太迟了!太弱了!

花音指尖那点粉色光芒,无声无息地射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撕裂空气的尖啸,只有一道纤细、凝练、如同最纯净水晶雕刻而成的粉色射线!它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光盾的阻挡,如同穿透一层薄纸般,轻易地洞穿了晚晚仓促撑起的银白光盾!

嗤!

光盾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应声碎裂!化作漫天逸散的银色光尘!

晚晚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湮灭气息的冰冷力量,如同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她左肩!没有剧痛,只有一种绝对的、万物成灰的冰冷感,瞬间从那一点蔓延开来!她左臂的伤口处,刚刚被徽章微弱光丝抚慰过的皮肉,在这粉色射线的湮灭力量下,瞬间碳化、变黑、化为飞灰!露出下方惨白、瞬间失去所有生机的骨骼!骨骼表面也迅速蔓延开蛛网般的黑色裂纹!

“呃——!” 晚晚喉咙里只发出一声短促的、被强行扼断的闷哼!眼前瞬间被一片猩红覆盖!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抱着夏露露狠狠向后撞去,后背重重砸在粗糙的树干上!喉头一甜,滚烫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猛地从口中喷溅而出,染红了胸前破烂的衣襟,也溅落在夏露露苍白冰冷的脸上。

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湮灭感中剧烈地摇晃、模糊。左臂从肩膀开始,彻底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一种麻木的、不断蔓延的冰冷死寂。星月徽章从她无力摊开的手中滑落,“当啷”一声掉在脚下的枯叶和血泊里,光芒黯淡下去。

她甚至感觉不到怀中夏露露的存在了。那最后一点微弱的星火,似乎彻底熄灭了。视野被血色和黑暗交替侵蚀,只能模糊地看到入口处,那个粉色身影正缓缓地、优雅地、如同死神降临般,踏过满地狼藉,向她走来。裙摆流淌的粉色光点,在弥漫的烟尘和血腥气中,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刺骨。

完了……真的……结束了……

就在晚晚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深渊,就在花音那带着毁灭气息的身影即将踏入这最后的三角空间时——

晚晚衣袋深处,那块紧贴着她大腿的星辰碎片,毫无征兆地、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灼热!

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安抚意味的冰凉,而是如同超新星核心般的、足以熔炼万物的恐怖高温!这高温瞬间穿透了薄薄的衣料,狠狠烙印在晚晚的皮肤上!

“啊——!” 晚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这剧痛如此真实、如此暴烈,瞬间将她从濒死的边缘狠狠拽回!她感觉自己大腿的皮肉仿佛被扔进了熔炉,正在发出滋滋的焦糊声!

这灼热感并非单纯的热量!它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如同亿万星辰同时爆发的、狂暴到极致的愤怒!这愤怒并非针对晚晚,而是如同找到了宣泄口,顺着她与碎片接触的皮肤,如同决堤的岩浆洪流,疯狂地涌入她的西肢百骸!

嗡!!!

掉落在血泊中的星月徽章,仿佛被这涌入晚晚体内的狂暴星辰之力狠狠刺激,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银辉!这银辉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同样被点燃的、狂野的共鸣!徽章瞬间化作一道流光,自动飞起,狠狠撞入晚晚无力垂落的右手掌心!

“呃啊啊啊——!”

晚晚的惨叫变成了非人的咆哮!她的身体如同被强行灌入熔岩的容器,剧烈地弓起、痉挛!右臂上,肉眼可见的银色光流如同暴怒的银蛇,沿着血管和经络疯狂奔涌、膨胀!皮肤被撑开,裂开一道道细密的血口,喷溅出细小的血雾!银光与血雾交织,在她右臂上勾勒出妖异而狂暴的图腾!

与此同时,她左肩那被粉色射线湮灭的恐怖伤口边缘,残留的、如同跗骨之蛆般持续侵蚀的粉色湮灭能量,竟被这狂暴涌入的星辰之力和沸腾的银辉狠狠压制、排斥!两股截然不同的、都带着毁灭性质的力量在她脆弱的身体里疯狂对冲、撕扯!

晚晚感觉自己要被活活撕成两半!一边是焚烧灵魂的星辰熔炉,一边是冻结万物的银辉冰渊!剧痛超越了极限,变成了纯粹的、摧毁意识的轰鸣!

她的视野彻底被狂暴的光芒充斥。右眼是沸腾的、灼烧一切的银白,左眼是深邃的、毁灭万物的幽蓝!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颗即将爆炸的、失控的恒星!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狂暴力量彻底撕碎的极限边缘——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类、更像是远古星空巨兽垂死咆哮的怒吼,从晚晚被鲜血和力量充斥的喉咙里炸响!这吼声带着星辰崩碎的悲鸣和银辉燃烧的狂怒,瞬间席卷了整个废墟林地!

她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那被狂暴力量充斥的右臂,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操纵,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朝着步步逼近的真白花音,朝着这片压抑绝望的空间,朝着那冰冷俯瞰的命运本身,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挥了出去!

没有技巧,没有章法,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能量倾泻!

轰隆——!!!

一道由沸腾的银色光流和暴怒的幽蓝星焰交织缠绕而成的毁灭洪流,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灭世巨龙,从晚晚的右拳狂涌而出!所过之处,空气被彻底电离,发出刺耳的爆鸣!地面被犁开一道熔融的、冒着青烟的恐怖深沟!挡在路径上的一切——残存的树干、倒塌的巨木、崩落的巨石——在接触的瞬间便如同脆弱的沙堡般灰飞烟灭!

这道毁灭洪流的目标,首指那悬浮在入口处的粉色身影!

真白花音那双巨大、非人的粉色琉璃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除了冰冷审视之外的情绪——一丝极其细微的、转瞬即逝的……惊愕?

她似乎完全没预料到这只濒死的“小老鼠”,这只她眼中的污秽携带者,竟能爆发出如此混乱、如此狂暴、却又如此……本质的力量!那绝非人类所能驾驭!更像是……星骸本身濒死前的疯狂反扑?还是那枚徽章中沉睡之物的彻底失控?

花音的反应快到极致。面对这足以湮灭山峦的毁灭洪流,她没有选择硬撼,甚至没有后退。她只是极其轻盈地、如同被风吹起的樱花花瓣般,足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嗡!

一道由无数高速旋转的、凝练如实质的粉色樱花瓣构成的巨大圆盾,瞬间在她身前展开!每一片花瓣都流淌着液态金属般的冷光,边缘锋利无比,高速旋转切割着空间,发出高频的嗡鸣!

轰!!!!

毁灭的银蓝洪流狠狠撞上了樱花圆盾!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毁灭能量,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的、足以撕裂灵魂的无声湮灭!

银蓝的洪流如同咆哮的怒涛,疯狂地冲击、撕咬着旋转的樱花盾墙!无数锋锐的樱花瓣在洪流的冲击下瞬间崩解、化为齑粉,又被后续涌来的花瓣填补、绞杀!洪流中蕴含的星辰暴怒之力与银辉的冻结特性,与樱花盾蕴含的冰冷湮灭之力疯狂对耗、湮灭!接触点爆发出刺目欲目的强光,空间本身都呈现出扭曲、撕裂的恐怖景象!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混杂着银蓝与粉色的毁灭冲击波,如同死神的涟漪,无声地向西周急速扩散!

冲击波所过之处,本就狼藉不堪的林地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抹过!稍细的树木瞬间化为飞灰,巨大的古木被拦腰斩断、碳化!地面被层层掀起、熔融!整个三角空间赖以支撑的倒塌巨木,在这股毁灭性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粉碎机的枯枝,发出绝望的呻吟,瞬间崩塌解体!

轰隆隆——!!!

巨大的树干、断裂的枝丫、沉重的泥土和岩石,如同末日崩塌般,朝着被力量反噬、僵立原地无法动弹的晚晚和她怀中彻底失去生息的夏露露,铺天盖地地砸落下来!

烟尘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一切。